大概是图个好意头,想让她高兴。
她拿着这果子看了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谢流忱这种不见踪影,但处处都有他影子的做法,让她颇觉怪异。
这么几辈子加起来,都几百年了,他怎还这般坚持。
就算是杯浓茶,冲泡数回,喝上一整日,味道也淡如水了。
她想了又想,觉得问题就是出在谢流忱身上。
他偏执过度,重复着做这些事,让她过得好,让她欢喜,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出于他自己的执念。
只有执念才能超脱时间,持续几百年而不消退分毫,她只是他寄托执念的一个物件。
崔韵时交代行云几句话后,便往人迹罕至的后山走去。
雪渐渐地大了,人踩在雪地上,便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所有人的踪迹都无处遁形。
她信步走了许久,身后的脚步声从杂乱到只剩一人。
果然跟来了。
她忽然转身,谢流忱立即往后退,想躲在缓坡之后,却没防备雪日路滑,他唰地一下滚下山坡。
紧接着是两声怪响,像是什么碎裂的声音,而后便传来谢流忱的痛哼。
崔韵时无语至极,砍了根木枝,撑着慢慢往下走。
还没到地方,谢流忱就出声提醒道:“地上有捕兽夹,你别过来。”
这么巧,那他还真是够倒霉的。
看来那两声裂响,应是他的骨头被夹裂了。
崔韵时停住脚步,在思考这个局面要怎么收拾。
谢流忱痛得呼吸不畅,声音都带着颤:“不必管我。你知道我不会死的,也会有人来救我。”
这样的大冷天,崔韵时却看见他疼到额上发了汗,还在连声催促她赶紧离开。
她转身,原路走回去,向寺中僧人说明情况,领着他们过去,指了位置,将谢流忱抬上来。
谢流忱被安置在担架上,从她身边过去时,她看见那只捕兽夹死死咬住他的脚掌,尖刺扎透了他的脚心。
她看得心里冒凉气,觉得这猎人布置来捕猎的陷阱也太过缺德,若是个贫苦人受此一难,怕是连治伤的钱都没有。
她请僧人在这一片雪地里清扫一下,将捕兽夹清除,以免其他人受害。
为了感谢,过几日她会请钱氏布庄的裁缝到寺中量好尺寸,给众位僧人制作冬日的四套僧衣。
等她和大和尚谈妥,便去了寺里一间禅房,谢流忱正躺在窄小的床铺上休息。
她看了眼他脚上的伤,已经被简单处理过,包好纱布。
不过也正如他所说,他是不会死的,这伤即便不处理,也会自己好起来。
她也实在没有替他觉得疼的必要。
她坐在一张矮凳上,问了个没太大悬念的问题:“你什么都记得,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