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这个瘦得如薄纸片的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宋简礼终于明白了司机口中的暴瘦是什么意思。
他是生了多严重的病才会消失那么多肉啊。
从幼儿园以后再没哭过的宋简礼,已经十三岁的宋简礼,如今第一次在陆虞面前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的桑桑吃一万个小蛋糕也不会胖回来了。
“桑桑,桑桑,你生病难不难受啊?”小宋简礼哭得谁都哄不好,小陆虞也哄不好他,拿出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也没办法。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这么久了,对不起……”小宋简礼哭得泣不成声。
陆虞在旁边看着,明明什么错也没有,宋简礼却认为是自己没在他身边看好他,他才生病的。
宋简礼怎么一直这么好啊。
他没有掉眼泪,却觉得手上湿漉漉的,陆虞抬起手看了看,上面什么也没有。
小宋简礼的哭声渐渐掩下,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哽咽声,谁在哭呢?陆虞四处张望,下一秒,他周围一切都开始变成了虚幻。
眨眼的功夫他就被困在了一个黑暗无边的空间里。
没有一点光亮,脚下是浅浅的小水滩,陆虞走动两步只能听到脚下水滩被踩踏的“哒哒”声。
其实换个人在这样无边的黑暗里都会觉得恐慌,但陆虞只觉得安静,即便一辈子待在这里也没关系的。
可是……
陆虞怎么听到了有人在喊他呢?
“桑桑,桑桑……桑桑……”陆虞循着声音一直向前跑,是简哥呀,是宋简礼呀!
那只无形的手试图将他拽出了深渊。
——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都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明了起来。
耳边是轻微的抽泣声,刚刚在梦里是他的声音吗?
陆虞偏过了头,看到宋简礼一只手拿着一沓检查报告,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他埋着头在看那份报告,眼泪砸在他的手背,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不知道是太难过还是太认真,他还没发现陆虞醒了过来。
陆虞觉得好奇怪,宋简礼在十三岁那年当着他的面哭过以后,就再没有哭过了,怎么现在会哭得这样难过呢?
他挣扎着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抬起来,慢慢搭上了宋简礼的头,“简哥,不哭……”
宋简礼顿了一下,别开头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然后把手里的报告单放在了床头桌上。
“桑桑,你现在有哪里难受吗?”顿了顿,宋简礼小心翼翼问:“你……记得我吗?”
陆虞被宋简礼扶坐了起来,然后瞥向了桌上的那份报告,【选择性遗忘症】几个大字赫然躺在疾病栏目那里。
还是没瞒住。
陆虞点头,伸出手捧住了宋简礼的脸,向来如一汪死水的眸子顷刻多了几分波澜,他唇色发白,认真回应:“你是简哥。”
宋简礼再没忍住,他弓下腰将陆虞捞进了怀里,怀里的人好瘦好瘦,他手都不敢用力,“桑桑,为什么不和我说你生病了?你是不是快要忘记我了……”
好吧,这次十九岁的宋简礼又一次在陆虞面前哭得失声。
陆虞抬起手抱住了宋简礼的腰,“不会,我还没有忘记呢,再说这个病这么少见,也没那么严重的。”
“你哥哥那天找到我,他说你变得疏远,不认识他了,是不是因为这个病?”宋简礼从医生那里得到这份报告以后就将两件事串联起来了。
既然宋简礼都知道了,陆虞也不会再瞒着他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