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记忆实在太迷糊,有一个场景就在他的脑海中蒙上一层纱,邱景似乎只差一点点就能掀开
想了半天,谈之瑜看他的那双眼里都涌起了异样波澜,他揉了揉太阳穴:“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这都过去将近十年多的时间,某一个场景的记忆本就不够清晰。
“他的情况周皎月应该说的很明白,刚才我发现他的脑部血块已经压到海绵体,在他的病例中有疑似阿尔兹海默并发的可能,一般伴随嗜睡,阶段性遗忘,等。”
邱景看出他有些僵硬麻木的神色,伴随着解释说:“不知道哪天,他一觉醒来,就会什么都不记得,包括你,一切东西。”
一切东西
邢阳将来会变成一个植物人,最后躺在床上忘记一切,陌生警惕的打量着空气,成为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躯壳。
这种病不仅仅是拖累人那么简单,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折磨,这才只进了两次医院,谈之瑜就已经担心到眼下满是乌青,心脏紧张的跳动无数次,那将来呢?
邱景刚才在问他是不是认真的,似乎就是在告诉他,现在放下道德感赶紧丢下这个烫手山芋也来得及。
这种病非常拖累人。
他们相爱的时间太短,所有的喜欢和荷尔蒙最后都会被消磨殆尽,到最后会落得期盼着邢阳去死的下场。
作为医生,邱景见过太多太多例子。
携手多年的夫妻会拔掉他们的氧气管,天人两隔。
谈之瑜的喉结微微滚动着,他有些痛苦的缓缓闭上了眼:“他会痛吗?”
邱景:“现在会,血块压迫着他的神经,发病的时候应该是肢体麻木和无力,头会有些痛,将来等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痛感应该也会相对减少。”
“那孩子”
“胚胎正常,只是他现在这样,怕是孕期反应会非常大,你最好也做点心理准备。”
邢阳非常富有,在谈之瑜知道这事之前就已经找过最专业的团队与设备治疗,结果没什么区别。
死神的刀在缓慢的割开邢阳的动脉。
只和曾经不同的是,邢阳原本要自己在病床上死去,现在他却要亲眼看着,毫无挽留的能力。
“而且你爸被他坑成这样事情闹得这么大,阿姨那边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邱景试探性的问。
谈之瑜:“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谈叔是生意人,生意场上有输有赢,但阿姨可是”
谈之瑜的母亲从政,从事国际形象代表,生意人不过是摆弄些财,而政客手中握的可是权,滔天权。
他的母亲之前就提醒过他,让他降低热度。
国内持续发酵闹得轰轰烈烈,谈之瑜向来是他母亲在外得脸的金字招牌,网上占据热搜的焦宇负债跳楼案,引导舆论,掩盖证据偷梁换柱,很像是他母亲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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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邢阳的腺体被医生刺激打了针,满屋都是乌木松香的味道。
不过人已经醒了,邢阳倒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谈之瑜被人带回病房的时候,眼圈还有些红红的。
邢阳腺体被打了针,信息素不会骗人,在空中的香气有些寡淡。
为了保持腺体活性,邢阳是不能打麻药的。
“初次见面,您好。”邢阳对着进来的邱景礼貌的笑了笑,顺势拉起谈之瑜的手:“怎么了?”
“没事。”
“哎呦,没事眼睛这么红?”邢阳凑过去摸摸男人的脸,眉眼间都是发自内心的柔和笑:“我真的没事,医生应该都和你说了,正常的晕倒而已,我只是忘记吃药了,不是什么大事。”
邢阳已经习惯抚摸谈之瑜的脑袋,两个人在一起就不像是同龄人,邢阳的指尖触摸在谈之瑜的眼旁,像哄孩子似得吹吹,很小的动作,然后他用指尖戳了下谈之瑜的嘴角,让他表现出笑的表情。
随即他说:“刚你没回来的时候我正看菜谱呢,明天吃奶油蘑菇汤好吗?”
邱景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一瞬间有些割裂。
邢阳的模样普通,他看起来是个非常寡言少语的男人,给人一种极为沉重难以接近的感觉,以及他的身材训练的很好,脸色的苍白让他看起来像是个纸老虎,而非精狐狸。
邱景曾听过他的父亲形容邢阳这个人,一个精致利己要钱不要命的守财奴。
还有今天网上一直在骂的事,邢阳利用资源威胁谈之瑜,蹭谈之瑜热度上预售星海票不要脸等等,似乎全世界都在说着,邢阳真是个该死的东西。
但从他进门到现在不到二十秒。
邢阳礼貌温柔的和他问好,敏锐的感受到谈之瑜眼睛的红,体贴的转移话题到明天的早饭上。
邱景记得,腺体针是非常痛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将人最外层的那层皮掀开打在鲜红的肌肉里,刺激腺体肌肉一直痛,才能释放更多的信息素供给身体运作,可邢阳,怎么不说难受呢。
在他有些出神的时候,邢阳已经牵好谈之瑜的手,用幽默的语气对邱景说:“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您也不用和之瑜说那么多吧?他本来就爱哭,我现在还要哄”
“邢阳,你再装不痛试试呢?”谈之瑜有些埋怨的看着他,勾勾小拇指,眼圈发酸。
“天啊,超级痛,那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说点有你在我就不痛了这种话,嗯?之瑜小朋友?这样你高兴点了吗?可以不自责了吗?”
邢阳并不是讨好的神情,唇边漾起深深的笑意,他身上的病服因为刚才腺体打过针的缘故,领口敞开露出里面那一片蝴蝶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