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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只是先皇生性多疑，才宁愿将一国性命交给天性无能软弱的父皇。而父皇为了能得到这个位置，甘愿做了一辈子的无能之辈，就算是死法也与亡国之君无差。

我与父皇一生都在为父皇一人演戏，如今看戏人早已不在人世，我们却没有可以做其他事情的能力。

如果戏子一生只演一场戏，只给一人看。那曲终人散，戏中人也该死了。

“你不相信我。”尹寒镝的语气中没有遗憾，他笃定自己的判断，一如既往的了解我。

我只是笑着点点头。

病殃殃的身体终究好不了，我不记得父皇死后又发生了什么，只是无意间在脖子上摸到一道很浅的疤，我想我一定不擅长自刎，只是这笑话不能讲给尹寒镝听。

我吃了尹寒镝买回来的干饼，又躺回去休息。本就没什么精神的身体总是很容易进入睡眠，只是一直无梦。

或许是因为我本身就处于梦境一般的幻境里，这幻境是场噩梦，我自然再遇到不了什么美梦。

有时睡到快要转醒，也会感觉到尹寒镝将药汁喂给我。那味道酸涩难喝，又苦得要命，再配上塞进嘴里的蜜饯，只让我觉得苦得心疼。可要想将药吐出去，又总会被软软的东西抵回来。

我因为心有歹念一直不肯纳妃，可有些东西还是懂得。只可惜黄粱一梦一切皆是虚无，自然没有什么真得作数。

几日混沌，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一次恰巧撞见尹寒镝背过身上药，手臂上之前被女子指甲抓出的伤口深可见骨，早已有了向四周溃烂的态势。

我闭上眼没有引起尹寒镝注意，只想着不能再这样躺下去。很快尹寒镝又端着药过来给我喝，我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力气不大，也没什么威力。

“我不可能这样躺一辈子。你也不可能不顾及自己还没有坐稳的皇位。”

尹寒镝有些意外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在意外我醒着，还是意外我会反抗。只是这些在他看来都不重要。

尹寒镝捉住我双手含着药渡过来。我用膝盖将他顶开，翻身下床，赤脚站在地上看着他。

记忆中本该束着的头发不知道时候被解开，有些凌乱地垂在身后。我没去抢尹寒镝的剑，只是说，“小叔叔，这是我的幻境，你不能让我睡一辈子。”

“为什么不可以？”尹寒镝的表情实在晦涩难懂，我甚至怀疑他真得会不要皇位就这么和我一直在一起。可这又怎么可能，谁会把自己辛辛苦苦抢来的东西弃之不顾，又不是疯了。

我不回答，只是说，“放我出去。”

“你拿什么要求我？”

我什么都没有，可我不这么做又能怎样呢？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悲哀，窗外发丧的人群拉长嗓音喊着什么，混在一起的唢吶声并非出自一人，却又莫名混做一团。

我想要看看外面的境况，突然被尹寒镝从后面搂住。昏睡时熟悉的柔软贴在唇上，分明也没有区别，只因为尹寒镝嘴里少了苦涩的药，我竟然为此失神。

我并非不懂这些东西，采买的本子，记忆里偷情的宫女，我无数次成为看客，却从不敢相信自己也能妄想成真。只是这个吻于我，总不能以为真得是情爱。

我被尹寒镝拉离窗边。他没有再吻我，我也没在奢求。我知道这只是他引我回来的下下策，尹寒镝道，“还想要继续吗？好好活着就给你。”

尹寒镝可以给我很多东西，我也可以误导自己只有被施舍才能过活。哪怕我知道我应该拒绝，可我还是回答，“好。”

尹寒镝对我笑了，他并不少情也不克制。记忆里少年时他更喜拿我取乐，只是我一再想要自杀结束幻境，才害他终日紧绷着脸。

“相信我。”

只有这个，不可能。

我没有回答，尹寒镝在我头上揉了揉，曾经这个动作还勉强看得过眼，现在却什么都不是。我已经无法像十几岁那样配合他表现的人畜无害，他也因为我的沉默收敛了笑意。

我大概坏了脑子，竟然会在这一刻想。如果我勾结旧臣谋反成功囚禁尹寒镝，能不能真正获得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在一片虚无中获得真实，也不相信尹寒镝与我心意相投。

可如果我拥有与尹寒镝相近的实力，我不会甘心束手就缚，哪怕被杀死。

“雅儿，你看上去很难过。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吗？”

“是，又不是。我曾经拥有过太多东西，一起沉在深海里，我以为你的这一份会格外的重，就算下沉也可以停在我预知的地方。可它轻飘飘的，掉进去的时候我就找不到了。”

无论再补多少个吻，我始终没能得到我想要的回应。我看着尹寒镝放开我，非常认真的看着我。

我记得第一次被他这样认真对待，是我在寺中受伤。

可惜那次只是孩童不屑一顾之后的幡然醒悟，而这次，或许是他意识到不能拿哄骗他自己妻妾的方法骗我吧。

我笑了笑，拿着钱袋想出去转转。尹寒镝跟得我很紧，好像很宝贝我的样子。

我知道，因为我现在还不能死。无论为什么。

耐心等死

小茶馆因为疫病没什么人，说书先生是个干瘦的老头，声音十分洪亮。我本想坐近些，却被尹寒镝堵在了角落。

茶馆的茶是地方土茶，不值钱，味道也带着一股子土腥味。我喝不惯，只能拿点零嘴吃。

可惜那零嘴终究吃多了嘴干，我实在无聊，听着听着便拄着头打瞌睡，直到老头突然叫出燕王的名字，我才是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