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想说此事,沈氏便有些不耐:“行了,你自己琢磨去罢,莫要事事叫我看顾。”,孟禾鸢便咽了下去,福了福身子退了出来。
她急急回了屋子,取了手炉捧着,沈氏那屋坐着她寒气入体,冷得慌,春缇裹着汤婆子塞进她被子里。
“晚一些,你随我去一趟东府百晖园。”孟禾鸢同春缇说。
“奶奶去东府做甚,若是叫太太知道了,没得又拿捏着数落您。”春缇眉头蹙成了一团。
“摘些花做果子点心,无事,此事就是太太吩咐的。”孟禾鸢解释了一嘴,还得备一些樱桃肉,二爷喜欢,每日总是要用一些,想到二爷,她心里沉甸甸的。
眼下只盼着二爷回来不会怪她,孟禾鸢愁绪的低了眉眼,如姣花照水般含情目微微颤动。
二爷,西府长孙颜韶桉,巡行已有三月,他如今位至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年少有为,才华横溢,人也周正俊朗,至少待她相敬如宾。
午时而至,孟禾鸢草草用了些饭便叫人备了竹篮子,打算去百晖院摘些花。
上一旬下了场雪,时至今日还未消散全,尤其是各处缝隙里,孟禾鸢与春缇和另外两个侍婢挎了篮子往东府而去,虽然分府而居,但两府人并未不相往来。
百晖园内花景极盛,日光破开云雾撒在了这一片,让人身上暖意融融,空中飘散着淡淡的芳香。
“别仅着茶花摘,各类大差不差的都来些,没得都摘净了叫人说闲话。”孟禾鸢嗓音柔柔,细腻的手掌探出,花瓣都逊色了几分。
这百晖园本就不只让贵人们观赏,东府的姑娘们格外喜爱摘些花瓣,做些寇丹和沐浴用。
午后热意上涌,露珠蒸腾成了烟水汽,笼罩在她的面庞,她一心摘着花瓣,花园处的凉亭内一白袍男子手执书卷,淡然翻看。
孟禾鸢识得他,是东府嫡长孙颜韶筠,也是颜府的大爷,她得唤一声“兄长”。一身月白广袖玉兰缠枝长袍,骨清神俊,高山仰止,墨发半散,长长马尾扎在头顶,玉冠束之,一双桃花眼不笑似笑,神情却淡漠冷然。
素闻颜韶筠虽是一副冷面,却在府上颇受好评,年纪不过弱冠便拙迁为刑部侍郎,日后大约也是要接替他父亲颜阁老的担子。
她想着,既然来了,装作看不见总归是不大礼貌的,略一沉吟便上前去打招呼,石桌上煮着一炉热茶,茶香袅袅间,颜韶筠听到了一轻巧的步伐。
他抬眸望去,入目便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兄长安好,方才我在花园内摘花,碰巧遇上兄长,便来打一声招呼。”孟禾鸢不疾不徐的行礼,娇柔嗓音如春风拂面。
颜韶筠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孟禾鸢不打算自找没趣,便也寒暄两句,打算离开,谁知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雪白的猫来,窜到了她脚底,吓得孟禾鸢惊叫了几声,连连退却。
猫却不退反进,蹭在她的裤脚处,孟禾鸢心生惊慌,她素来怕这生灵,一个身形不稳,向后倾去,再回神时,她回头对上了颜韶筠那一双不笑也似笑的桃花目。
柔软下一处结实坚硬,她已然歪身坐在了这位芝兰玉树般的兄长大腿上,二人靠的极近。
孟禾鸢:“……”
女使春缇骇然不已,眼前一黑,方才发生了何事,怎么就……怎么就。
孟禾鸢几乎一瞬便起身了,手足无措:“兄长见谅,我、我怕这生灵,把我给吓着了,我不是故意的。”
颜韶筠淡淡凝着她,就在孟禾鸢愈发忐忑不安的时候,说道:“无事。”嗓音低沉清越,甚是好听。
孟禾鸢匆匆道别离开,心中满是懊悔,如此,兄长定然以为她不安于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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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孟禾鸢正倚在窗棂前修剪着窗台上的盆栽,厚缎棉衣下坠,露出了霜雪皓腕,春缇匆匆进门来高喝:“二爷回来了。”
孟禾鸢手一抖,一大段枝丫当即被剪了去,她侧目问,带着不自觉的紧张:“回来了?”
春缇点点头:“说是进了城,直奔宫里头去了,想来回府大约得正午时候。”
孟禾鸢心神不济的点点头,随后她放下了剪刀,披了大氅往暮影阁堂屋而去,沈氏大抵在老太太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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