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街道上的时候,看到四处都是琳琅满目的新鲜东西,突然想起刍兰蹲在她膝头撒娇的样子。
殷禾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了一个卖书的摊位上,里面各种都是时下新鲜的话本子,她随意挑了几本,看都没看就把钱付了,随手揣在身上。
身后闹闹嚷嚷的人群忽然喧哗起来,她将身上的话本子收好,也转身看了过去。
只见人群密集处,巷子口躺着一具焦黑干枯的尸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似的,完全不像正常死亡之后的样子。
她拨开面前的人群挤了过去,隐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人群中传来沸沸扬扬的议论声:“又来了,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人了?”
“好可怕,不会有什么邪祟在此作乱吧。”
“咱们要不要也请个道士来做做法,反正官府也找不到凶手。”
殷禾听着耳边的议论声,若有所思地瞧着地上的尸首。不过多时,便有官府的人来驱散人群,将尸体抬走了。
”去去,都不要聚在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人群被那些官差驱散,殷禾也随着百姓一同散去,只远远站在一旁,手中不动声色地吸收了一缕那尸体上只有她看得见的黑气。
殷禾随意在街上逛了逛,听说书先生讲了几出戏,很快便到了晚上。
看了看人烟稀少的街道,殷禾将手抬起,一缕黑气自她的指尖溢出,她吹了口气,轻声道:“去。”
那缕黑气便像是一道影子似的飘了起来,慢悠悠地飘在空中,殷禾便跟着那道黑气一直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顺着那个黑气飘过的路线,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人家,那缕黑气停在那户人家的门前,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散去了。
殷禾站在门前,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没一会儿,门后便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来人将门一开,见是一位年轻的姑娘,有些疑惑道:“姑娘有何贵干?”
殷禾胡乱编了个理由,随口瞎诌道:“我是初次来平京城,在这城中迷了路,我身上有盘缠,但是找不到去客栈的路了,可否让我在此处留宿一晚?”
开门的人是个年轻的男子,见殷禾生的漂亮,又一副温温柔柔知书达理的模样,心中虽然有些猜疑,却被好感占了上风,道:“自然可以,姑娘请进吧。”
他往旁边一侧身,给殷禾让了个进门的位置,道:“舍下简陋,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殷禾进了门,没走几步,便看见一个靠着水井边坐着的老妇人,见她进门,两人的视线撞上,殷禾挑了挑眉,随后微笑道:“老人家,水井边寒凉,还是起来吧。”
老人没吭声,像是有些耳背,没有听见她说话。
男子引着殷禾一边朝着屋内走,一边介绍道:“那是来家里讨口水喝的老人家,她说她累了,在水井边坐一会儿。”
她瞥了一眼男子,他皮肤略黑,穿着简单的布衣短打,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憨厚老实。
殷禾道:“你真是个好人。”
男子实诚地嘿嘿一笑,让她在院子里稍等一会儿,殷禾拿出一块碎银锭给他当作留宿费用,他还摆了摆手表示用不了这么多。
“拿着吧,如果不是你,今夜我还不知道要在哪儿落脚呢。”
男子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兴高采烈地收了,道:“姑娘放心,我一定给你铺上最软和舒服的被褥,你且等我片刻。”
院子里,只剩下她和老人两个人,殷禾朝着水井边慢慢走近,老人的身体却忽然化作一道黑雾融在夜色中,转眼便消失不见。
殷禾在院子里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男子便引着她进了屋,她环顾了一圈,倒是确实干净整洁,桌子上还摆了几盘小菜,一壶热茶,很是妥帖。
她将屋里的蜡烛吹灭,和衣躺在榻上,半阖着眼休息,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安静黑暗的屋内忽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殷禾闭着眼没有动作,直到一双长着尖利指甲的手掐上她的脖子,殷禾才猛地睁眼。
一双苍老充满褶皱的脸放大了数倍在她眼前,浑浊的双目中瞳仁几乎覆盖了整个眼白,像是两个瘆人的黑洞,那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殷禾,像是半夜里来索命的怨鬼。
翻腾浓密的黑雾自她周身散开,带起一阵无形的风,吹得整间屋内的温度瞬间下降。
殷禾手腕一翻,一把扯下了老人扼住她喉咙的双手,顺势起身一脚踢中了她的胸口,那人被一脚踢至墙上发出怦的一声滚了几圈倒在地上。
下一刻,又要故技重施化成一缕黑雾逃走,殷禾手心轻抬,黑红交织的雾气从她手掌心升腾而起,化作一把长弓的模样。
雾气化为箭矢,她的手背绷紧,“唰”地一声拉弦放箭,快得像一阵风,猛地扎进老人的小腿肚。
老人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瞳仁恢复成正常的模样,眼神中带着十足的防备,道:“你……你是何人?”
殷禾看她不再动作,将屋内的灯点了,烛光照亮了这方寸大小的地方,她才看清老人的身上,其实已经并没有多少魔气。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在这里害人性命?”
老人的眼睛浑浊不堪,头发也花白粗糙,像是枯草一样,她盯着殷禾一会儿,才道:“我们是同类。”
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坐在桌边,道:“过来坐。”
老人见打不过她,也没察觉到她身上的杀意,便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