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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第2页)

得到命令的人拿起一块腰牌走了,花儿看到他摇橹而去,应是走水路,到驿站,那边的人换快马,快马加鞭,最终到达滇城。花儿猜测里外最多不过三日,霍言山的夫人就会收到这个命令。

这个命令是白栖岭和谷为先得以掌握主动权的根本:霍言山要求夫人撤兵回滇。花儿的手心因着紧张而渗出细汗,这些年在战场杀敌她不怕,但如此纵横捭阖之术令她紧张。若这些日子的任何一步出错,都不会换来今日的成果。

她想起谷翦生前对她耳提面命:你们这些人切勿头脑一热,以为打仗只要靠功夫,那是莽夫!打仗要动脑,要看得懂天下时事,也要懂操控人心。路漫漫,还需修炼!

花儿生怕忘记谷翦的每一句教诲,这些年来在不停精进,直到此刻,当她与霍言山进行这场漫长的心力角逐,她才隐隐觉得自己没有辜负谷翦。

她不敢怠慢,在霍言山低头吃饭之时,为他倒了杯茶。这个尺度要拿捏好,既不能太谄媚,又要令他察觉她的顺从,因着二人那春风一夜而带来的魂灵的服软。花儿最厌恶这样装腔作势,但此刻一颦一笑,均带着些许情愫。

她要给霍言山营造一个假象:在滇城,有他的百万精兵;在燕琢,有她的常胜女子军。天下由两端鼎立,渐向内合,最终归一姓霍。留给霍言山唯一的难题是:他要先杀掉他的绊脚石父亲。

当年花儿在京城与霍琳琅打过几回照面,霍琳琅太谨慎太狡猾了,若非亲近的人,旁人绝无可能抓住他。这大概也是白栖岭用几年时间与他耗心力的原因。霍言山会是斩杀霍琳琅的唯一利刃。

“接下来去哪?”霍言山问花儿,说是问,其实也在试探。他如今经不起背叛,对花儿算是步步为营。

“你问我做什么?我能做得了你的主?”花儿眼一瞪,十分嗔怪,将主动权交给霍言山。

“你不怕我吗?不厌恶我吗?你不…”

花儿拾起一块石子朝他嘴抛去,意为让他闭嘴。霍言山被女子的柔情蜜意浸润久了,倒是很吃这套,嘴一扯,算是笑了。

花儿倒是不怕霍言山的,她知她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照夜和懈鹰,他二人在空皇城故意纵火将霍言山逼走后就一直做花儿的影子。花儿庆幸自己有世上最好的两个武将,一路护她周全。

“去找我父亲。”霍言山下定了决心:“但不出现在他面前,我们远远跟着。”

“之后呢?”花儿问。

“尽人事听天命。”

花儿再不说什么了,二人一同赶路,倒是说了一些话。这回不像在滇城那样针锋相对了,花儿敛去了锋芒,霍言山平添了信赖,这样颇像当年的燕琢城了。

一次霍言山状似无意问花儿:“你可在乎白栖岭有妻儿了?”

“我早已休夫,他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又与我何干?”

“你当初为何选他?”霍言山对此耿耿于怀,白栖岭在京城抢亲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可他明白,若花儿不愿,他就算抢了她,她也会杀了他逃走。她绝不会委身于她不中意的人。

“白栖岭对我说:他能帮谷家军夺得天下。那我为了天下,自是能忍的。”

“那霍灵山那次呢?为何选他?”

“因为那时你骗我。我不傻的。”

花儿没说谎,那时霍言山的谎言藏得很深,但终究是谎言。她那时涉世未深,只能以真假来断善恶,虽然当时看白栖岭也非善类,二人若一定要比较一番,白栖岭稍微坦荡些。霍言山摇头笑了。

夜里他躺在花儿身边,手横在她腰间。她身上没有幽幽香气,这令他安心。霍言山讨厌那些香,那些香能轻易控制人的深思,能让人杀人,也能让人被杀。他在一片干净的气味之中,睡着了。

花儿也闭上眼睛,就此休憩。

白栖岭却无法睡安稳,因为他的“贤妻”柳氏中邪了,一次又一次在深夜将他推醒。

这一夜仍旧如此,浅眠的白栖岭察觉到有人在推他胳膊,一下又一下。他翻过身去,那人又推他后背。

白栖岭睁眼后见到一个面相浮肿的妇人,从前那娇俏的劲头早不知去了哪里,那小货郎的死真是把这女子吓坏了。她死死抱着白栖岭胳膊,犹如抱着自己的救命稻草,额头的汗还未干,那场噩梦又把她吓坏了。

“又做梦了?”白栖岭问。

柳氏点头。原本不是什么大事,这些年她也见过不少人死,但不知为何,这段时日她总跟丢了魂儿似的。无论什么事总会令她胆战心惊,唯独在白栖岭跟前,能安稳些。

“梦毕竟不是真的,你也不必害怕。我昨晚也做梦,比从前还真。”白栖岭凑到柳氏耳边,这般那般地说,最后说道:“无论如何,你我二人找到宝物后远走高飞。但当下我们应是走不了了。”

“为何?”

白栖岭手指指窗外:“被人盯上了。”

柳氏心虚,偏放儿又哭了起来,她忙寻借口走了,去抱放儿。白栖岭推开窗,看到月挂在树梢上,估算着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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