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姝是她亲生,蒋婉是庶女。
蒋姝吃痛,不敢惊叫跌了形象,只得忍着,娇羞目光中含水,更显楚楚可人,拉着蒋婉屈膝,娇滴滴的道:“霍指挥使好。”
钱氏也在后头颔首,端着长辈的身份。
蒋妩闻声,这才想起身后的人,道:“那是我大伯母和两位堂姐。”
霍十九看向他们时,目光中就有冷厉与鄙夷,竟连寒暄也省了,只对蒋妩道:“你好生歇着,瞧你又清减了许多,也不知那些补品都吃哪儿去了。我回去了,有事就叫婢子来告诉我。”
蒋妩点头。送霍十九走向门口。
直到他高瘦的背影消失在影壁,屋内依旧鸦雀无声。
从霍十九进门来,自始自终只与蒋妩一个人说话,未来的岳丈看也不看,其余的亲戚都似不存在。
蒋学文倒不气霍十九的态度,只是心疼女儿,能得霍十九的喜爱的确方便往后行事,可到底委屈了蒋妩。
站起身,蒋学文冷笑:“大嫂这是做什么?婉姐儿是庶出也便罢了,怎么姝姐儿不是个宝贝疙瘩,这会子也打算为人婢妾了?”
宦海沉浮多载,能稳居此位又是名扬天下,哪里会连钱氏那么一点小心思都瞧不出?
蒋宗文很尴尬的轻轻咳嗽了一声。
钱氏羞臊的脸上发烫,不依道:“二弟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你哪只眼睛瞧见我要叫女儿为人婢妾?你侄女儿冰清玉洁的,做叔叔的可不要为了呈口舌之快,侮了人的清誉!”
“要清誉,就别自侮!”蒋学文不与钱氏女流之辈计较,只望着大哥与三弟,道:“我虽不孝,不得爹的喜爱,或许也叫你们提心吊胆,可我从未为权贵所折腰,即便今日妩姐儿要嫁与霍英狗贼为妻,也是情势所逼,她虽深陷泥垢,依旧冰清玉洁。大哥,你们可不要动歪了心思,叫我看不起!”
媵嫁
蒋宗文被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只沉默,可见是习惯了蒋学文如此言辞犀利的。
钱氏见蒋宗文被兄弟训的一声不吭,怒极冷哼:“二弟有能耐可到外头使去,怎么在咱们姊妹跟前就来了能耐了?妩姐儿是冰清玉洁,还没成婚就得了霍指挥使那般怜爱了。咱们姝姐儿和婉姐儿难道就差在哪里了?我是怕孩子们不出来见礼,你脸上无光,这会子又说这般下流的话,你也配做个叔叔!呸!”
钱氏先暗指蒋妩与霍十九之间不干净,又句句咬着道理,蒋学文气的脸色铁青,想与钱氏计较,又觉得与个女人家吵跌了体面,只瞪着兄长。
谁知蒋宗文却没瞧见他的眼神似的,依旧不语。
还是蒋崇文见场面尴尬,起身打圆场:“……妩姐儿成婚是大喜事,自家的姊妹不要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伤了和气。”
蒋宗文面色稍缓,道:“罢了,哪里有舌头不碰牙的。”
钱氏憋着一肚子气,想再辩驳几句,可眼珠一转,又闭了口。
蒋妩冷着脸吩咐:“冰松,去叫外头霍英留下的人来,送大伯父和三叔一家人去别院下榻。”
话没说完,就被个小辈送客,钱氏铁青着脸,强自忍耐着脾气,笑道:“那好,明儿我们再来,媵嫁的丫头妩姐儿还没选呢。”语气温和的好像方才吵闹都是幻觉。
蒋妩冷淡的“嗯”了一声。
待到客人走后,一家人各自歇下,蒋学文被唐氏提着耳朵训斥了一番自然不必说。
次日清早才刚开了城门,钱氏就领着女儿,带着婢子们来了。笑脸迎人的就如没发生过昨日的不快。
“……他们都起得晚,我先醒了,就紧忙带着人来给侄女儿选。媵嫁的人可是马虎不得,好侄女儿,看看谁比较和你的眼缘?捡好的带走,余下的留下伺候你父亲母亲,你出阁后也不必担忧家里头了。”
蒋妩是被冰松强行叫醒的。昨儿练出刀两千次,一直练到天色蒙蒙亮,好像才睡下就起来了。这会子心情不好,也懒得搭理人,就只道:“我陪嫁的丫头有冰松就够了。多谢大伯母费心。”
钱氏笑道:“侄女儿还与我客气个什么?再说着也是你祖父祖母吩咐的呀!”
蒋妩就看向门廊下站着的六个穿红戴绿年龄十二三岁的丫头。
她一个人即将步入霍家是非地,这些女孩子们何辜?
“不必了,霍家规矩大,恐咱们带去的人适应不得。”
钱氏见今日蒋妩态度与昨日大不相同,只道是蒋学文背地里不知说了什么,陪笑道:“既然丫头们不得体,不然妩姐儿就带着你两位表姐媵嫁?”
大燕旧俗,的确有出阁的女子带了亲族的庶女媵嫁的,媵嫁之女便为夫婿的妾室。
蒋妩挑眉,看来她还真的低估了钱氏的脸皮厚度。
“不必了。霍府已有十三个小妾等着伺候我。”
钱氏想不到蒋妩会直言拒绝。
蒋妩转而道:“对了,年前祖父提出分家之事,当初大伯母与三婶也是赞同的,只不过因为我父亲事情多,暂且没得空来思考,如今他闲了,也想得通了。我们家也赞同分家,父亲今儿就跟着大伯父和三叔回一趟本家,将分家的事儿定下来吧。田产商号也要提前清算。”
钱氏如吞了一颗生鸡蛋,面色紫涨,唇角翕动。
她先前是张罗要分家,可那时候蒋学文只不过是个倔强的穷酸,在京都做个穷官儿,还指不定哪一日就将家族带累了。可现在不同了,蒋妩马上就是指挥使夫人了,分了家,许多便意就行不得。
“侄女儿,如今你的婚事要紧,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