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桌前,很自然地坐到昭昭身边。
江许懵了,看向昭昭寻求帮助。
“叮铃”声再次响起,托德与另一位黑人保镖也跟着走进来,气势汹汹地走到江许身边,一左一右夹着他。两人的手同时按在他肩膀上,像一种无声的威胁。
“江许,别太过分,不停触及我们的底线。如果再有下次,你收到的传票不仅有诽谤,还有侵犯人权,尾随跟踪骚扰,再加一张禁止令。”
孟亦林细数着他的罪行,江许脸涨得通红,知道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便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昭昭,“孟小姐,你考虑一下,我等你答t复。”
昭昭呆怔地看着他,也不接名片,像智商离家出走了一样。孟亦林代为接过,两根细长的手指夹住名片,送到桌上的蜡烛前。名片燃了起来,他接着有理有据地警告:
“还没听明白?那我再说清楚点,你骚扰诽谤一个女孩子,会记在你个人履历上,你猜陪审团会怎么看你?你觉得你以后还能正常就业吗?我倒不缺时间和钱,我们的律师团队很愿意跟你耗。”
江许既气愤又害怕,他知道自己孤注一掷,必须放手一搏。他梗着脖子,坚定地说:“我没做错任何事,说的也都是事实,孟小姐不会冤枉我。”
“他跟你说了什么?”孟亦林转而问昭昭。
昭昭回过神,对他摇摇头,又看向江许,“你先走吧。”
“送他回家。”孟亦林向保镖下达命令。
江许咬着牙说:“我自己会走,不敢劳驾你们。”
结果还是被架了起来,他意欲挣脱,可双脚离了地,像挂在晾衣杆上的空衣服。他屈辱至极,含着泪低声重复着,你们太欺负人了。
孟亦林颇觉有趣,微笑着说:“你腿脚不方便让他们扶着你。”
昭昭觉得此刻的他简直恶劣至极,她用英文说,放他下来,让他走。两位保镖看了眼孟亦林,他轻轻点了点头,他们才松了手。
江许站直,脸上是一副坚毅且忍辱负重的表情,他完成了任务,该说的都说了,就听天由命吧。走之前还不忘再强调,自己会一直等着她。
他走了,两位保镖也随着他一起出去了。昭昭透过落地窗去看他,江许穿着皱皱巴巴的西装,佝偻着背,风把表面的黑发吹散,露出底下丛生的白发,背影竟更显苍老。
他似乎有所感应,回过头看了一眼昭昭,用只有他们两人懂的眼神暗示她,希望她能成为他的盟友。接着他一瘸一拐地拦了辆出租车,转瞬消失在街角。
“他跟你说了什么?”
昭昭仍然盯着窗外,冷淡地答:“还能说什么,就是说梁戴文的事。”
“他怎么找到你的?”
“你要这么想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吧。”
“你光长岁数,不长心眼吗,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他要是回去把跟你见面的事翻到网上说,你又要遭受多少无端猜测。”
孟亦林见她始终不语,只管撑着下巴看窗外,也不知在看什么,于是放缓语气说:“算我求你了,别再想这件事,有这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以后也不要再跟他见面,他干嘛要来找你,跟你装可怜,他就是想让你作证,根本不关心你的难处。你也别犯傻真听进去了,多想想家里人,想想我。你就让梁戴文跟他耗,梁戴文不要脸耗得起,你耗得起吗?”
还是不说话,他又低声下气起来:“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气性这么大?我跟你道歉,我知道你心软,可是也要分清楚主次,别光对外人心软,对我横眉冷对的。我只是怕你受委屈,他可是不安好心。”
昭昭仍然没反应,他难免有些慌乱烦躁,扳过她的肩膀。她眼里噙满泪水,缓缓往下滚落,无声无息地哭着。
孟亦林暗自松了口气,生气也好哭泣也罢,总比冷漠强。
他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脸,温柔地问:“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请你吃栗子蛋糕。”
就像大人拿糖果哄小孩,她说:“我想离开这里。”
“好,跟我回去住,这破地方太不安全,什么人都能找过来。”
“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你买的房子。”
他愣了愣,倒也很安然,本来就是为了她才买的。他一直都有恃无恐,仗着她好哄又爱他,他自认全都是为了她好。
昭昭呢喃着重复了一遍:“我想离开这里。”
“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远远离开这里。”
孟亦林轻笑,“别说傻话,等我把最近的工作处理完,就带你出去玩。”
她又没头没尾地说:“真想消失掉。”
“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难受。”他知道她总是想很多,有时脆弱到神经质,一有风吹草动就躲起来。也知道是自己把她保护得太好了,令她受不得一点打击。
昭昭不答话,就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杏眼哭成了单眼皮,半睁不睁的,在孟亦林眼里是又可怜又可爱。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时而抿着唇,时而微微张开,似乎好几次都要脱口而出,却被什么按捺下来。
他叹口气,“别想了,也别插手他们的事,都跟你没关系。”
昭昭有气无力地说:“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不行,跟我回去,我不放心你。”
她捧着头,一字一句地重复:“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孟亦林久久没说话,最终略微失望地说:“那我明天来接你。托德和弗里曼在楼下守着你,别到处乱跑。”他退让了一步,最迟明天,再多一天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