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那人影仿佛被掐住了脖子,后半截话无法出声。
江晨揉了揉眼睛,仔细分辨片刻,疑惑地道:“你是……阿莫?”
阿莫乃是晨曦猎团的咒法大师,练气七阶「吞日」境,江晨离家时身上携带的《御风咒》,便是出自阿莫的手笔。
但这雾气阴冷涣散,似鬼似魅,不像是阿莫常用的纸人傀儡……
那团人形雾气焦急地在原地盘旋了两圈,忽然出一声呼啸,竟朝着江晨迎面扑过来。
江晨大叫一声,仰面后退两步,面色殷红如血,心跳如擂鼓,大汗涔涔而下。
许久之后,他才缓过神,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嘴里喃喃道:“阿莫,你在搞什么鬼?”
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眉宇间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阿莫为何突然给我传信,莫非晨曦出事了?”
江晨想了想,又觉得这个念头荒谬可笑。
晨曦乃天下最顶尖的猎团,有大哥坐镇,能出什么事。
反倒是自己如今陷入麻烦之中,一步行差就可能万劫不复。
阿莫平日就喜欢玩弄恶作剧,莫非又用这种方式跟本少侠开玩笑?
江晨坐回榻上,打算继续睡觉。
不过这之后心里始终隐隐不安,心浮气躁,辗转难眠。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豪迈不羁的大哥江源,酒肉和尚董无垢,喜欢恶作剧的阿莫,外冷内热的白莲,惹祸精貔貅,三绝公子柳箫……
恍惚中江晨好像又回到了晨曦,与朋友们打闹,一如旧时往日。
即便是穿越而来,但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与江晨融合,两人即为一人,晨曦就是他的家。
然而回归现实,现自己只是孤身一人坐在黑暗中的时候,惆怅和孤寂便如潮水般涌来,在心头挥之不去。
夜深人静,本少侠想家了……
风又起,夜色凝。
一缕轻轻的笛音从窗外飘入,钻入江晨的耳孔。
笛声幽幽澈澈,如一片轻叶,随风飘零。
寄托愁思缕缕,惹人黯然销魂。
吹笛者似乎要将自己一腔心血倾注,让埋在内心最深处的哀愁与悲痛在这无人的深夜得到些许释放。
江晨凝神倾听片刻,不由起身披上外衣,走出帐篷,循着笛声往营地外走去。
他来到北边小树林后的土坡前,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背对自己,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正低吹奏着凄迷的曲调。
从背影看来,正是林曦身边的那位蒙面侍女。
她吹得入神,连身后有人接近都未察觉,单薄的衣衫被夜风吹得凌乱。
那消瘦的背影让人怀疑,如果风再大一点,是否会将她吹下山坡?
江晨聆听许久,待她一曲将歇,轻轻咳嗽一声,开口道:“这么晚了,姑娘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吹笛子?”
女子这才现背后有人,身子微微一抖,迅戴上面纱,低头握紧了手中翠绿长笛。
“同行好几天,还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姑娘可否赐教?”
女子不说话,也不转身,背对着江晨,埋着头,缩着脖子,可怜巴巴的模样,像一个犯了错被罚站的小孩子。
江晨狐疑道:“姑娘,我俩以前有什么过节吗?你好像很怕我?”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没有。”
她的嗓音优美动听,却有点不自然,像是故意夹着嗓子说话。
江晨道:“既然我以前没有得罪过姑娘,为何姑娘不愿以正脸对我?”
女子犹豫了片刻,缓缓转过身来,面向江晨。
她依然低着头,大半容貌被面纱遮掩,只露出一双如烟似雾的眼眸,带着些许凄迷之色,不敢正眼与江晨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