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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她的言辞十分凉薄:“南公子府上甫经历牢狱之灾,不想再遭牵系了罢。”

“好。”南衡冷哂:“为了趋避南氏见罪天家之祸,姑娘这是着急卖了自己、寻求荫蔽,好防患于未然吗?”

比起刻毒,他不输虞愔,今夜不知是怎么了,平素压抑伪饰的很好的性子,突然想要挣脱桎梏,来讨还那日他专程寻访却未能得见之憾恨。

锱铢必较,无理取闹。

遇见她,他容易失了方寸,为何她却如玉雕一般伫立眼前,菩萨低眉,观音洞世,孤静如一树梨花堆雪。

“卖?”她的语调仍是淡淡的,梨苞绽蕊,转瞬凋残。“涓人出卖马骨五百金,君王千金市之,比期年,得千里马数。谋士郭隗出卖智计自请为国师,燕昭王筑黄金台以聘之,终广纳贤士。”

“所谓‘卖’,不过是予取予求,有何可鄙?又有何可耻?只予而不取,这样的‘卖’才最为可笑。”她语锋一转,似有所指:“南公子智逾郭隗,不会不知道这般道理罢?”

暗藏之意,是南府险些被抄没,南思入教坊卖艺,凡此种种,他作为政治博弈的失败者,实则是做了一笔最不值当的买卖。

南衡辩不过她。

到底虞氏还在,而南氏,几乎被抽成一具空壳了。

她和她的家族都是侥幸存活下来的那一个,所以其实无需自辩,她已经赢了。

他知道,那他又为何非要同她争一个答案呢?

可即使想明白所有的所有,他还是问出这样一句话:“所以,你真的要嫁给王氏子,你就不怕,再步了南氏后尘?”

“那是我的事。”虞愔淡淡道:“南公子自顾不暇,若是好意,未免有些不自量力。若非好意,让我怀疑公子是否有焚琴之心。”

呵……焚琴之心。

他不愿亦不忍。

她这么说,其实是因为,她本身就有玉石俱焚的孤勇和狠绝。

只是,不自知而已。

“凉夜已深,公子若无旁的事,虞愔就此告辞。”声音清如击磬,那顶遮住她容华的幕离,就在他眼前飘然而去。

虞愔,虽然我们都是世家的棋子,带着与生俱来的深重的心防,但我,只是不希望你嫁而已。

没什么缘故。

他低眉拿出怀里收着的一支玉簪,看着簪头一点青色。就是,他偶尔也怀揣良心,希望有人能代替他,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

路转堤斜(一)

除夕翻过,大齐迎来景辰二十八年。

经历一冬的消耗,开春是游牧民族抢掠最为猖獗的季候。虞忌领兵出征平武在即,玄苍军校尉陆丰一同随军开拔离开建康。由此,算是将清河陆氏彻底清除出局。

五公主的母妃陆茗似乎曾出身清河陆氏本支,然一个冷宫弃妃的身世,终究也引起不了政客们多大的兴趣。

而原本陆丰在建康城统领的那一小股军队,也以首领疏于管理之故交由御史中尉赵谦暂管。这个“暂”字十分微妙,或许在天家和其背后高人的默许下,就变成了反客为主的戏码。

这一招,用心不可谓不险。

赵谦背后所倚仗的人,显而易见,便是沈贵妃。时人言沈贵妃将帝心牢牢攥在手里,除却一副天生媚骨,更有那床笫之间的不传之秘,能将男人治的服服帖帖,言论何其不堪。

自先静辰皇后故去,圣眷确已八年不衰,更有如胶似漆、愈演愈烈之势。令沈氏一介寒门,跻身皇城新贵。

然沈贵妃空得宠眷荣华,却一直未诞下龙嗣,这亦是其迟迟不能被扶为继后的原因。背后除了复杂的政治因素,还有谁也摸不准的难测天心。

南后遗孤萧华益身居储副前星之位,动储副等同于动摇国本,可眼下南氏甫遭摧折,几近亡覆,很难说,天家下一步会对东宫做出什么。

在这个当口,沈贵妃亟需扶持自己的心腹,好让沈氏在飘摇凶险的时局中,不那么独木难支。也为自己族中的子侄在仕林铺路,将来或可与缺少羽翼的东宫一较高下。

这可以是一个品尝过权势恩惠的女人的野心,但绝不是她一人能做成的功绩。

所以这时,她向同为寒门出身的武将赵谦递上青云梯。

她要一人为她执起枪,做沈氏阖族的屏障。进,可千秋显荣,退,依旧可以断尾自保。

纵然大齐崇文抑武,可北有魏国虎视眈眈,西有党项频频滋扰。两国交战,靠的还得是刀兵,权术不好用的时候,靠的也还得是暴力。

她过早地看清这一点,所以起初不能理解虞忌联姻王氏及南氏权臣的作法。如果他能向自己的族人投来青眼,那她也不必大费周章,扶持外戚来分割他的兵权。弄得死伤无数、满城硝烟,多不好。

门阀执政,强强联手,落在天子眼里,只会是蓄意党锢,久之成心腹大患。

凶险中求得的富贵,哪个是手到擒来、世袭罔替的呢?那可都是单枪匹马于尸山血海中厮杀,一将功成,万骨皆枯。

要不,怎么称孤道寡呢?

沈贵妃使人点上熏香,去岁梅花灰烬的水烟,有种故园旧地的味道。新岁时兴梅花妆,满建康城的小娘子皆于额心贴花片。

她望着青鸾衔珠铜镜里自己明朗秀致的螓额,额心空明。

她从不觉得自己比别人缺少什么。额首下有黛眉,黛眉下一双含情眼,琼鼻朱唇,娇艳欲滴。

年华纵然流逝,她却日日明妆,云髻堆迭,满鬓金华。

令她不知疲倦的,似乎是心底隐约希冀回到过去、又害怕回到过去的一点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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