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虎着张脸继续问道:“说的是那家?”
二婶这次不敢大声说话了,唯唯诺诺的低声回了句,“是,是村头的刘家。”
族长怒道:“末娘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你大哥大嫂没了,托你们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隔壁王婶也在,大着嗓门就喊:“大丫妈,这事可是你做的不地道。你说你要给末娘说亲,就是我儿子也比刘傻子强啊,你非嫌我给的礼钱少。这姑娘家一辈子的大事,这是钱多钱少的事吗。”村民们也议论开
了,有说她二婶这事不地道的,有同情李末姐弟命苦的,七嘴八舌,场面闹哄哄的。
二婶自知理亏,撑着就不认输的说道:“这是我们自家的事,谁家亲事不是长辈做主,再说这亲已经定下来了。”
族长看向李二柱,“二柱,这事你也答应吗。”
李二柱是个老实的,家里这些儿女们的事都是任凭媳妇做主的,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对族长又是恭敬又是畏惧,只得道:“叔,这些都是娃儿娘拿主意的,我,我大老爷们也不懂不是。”
族长看到李二柱这个样子有些怒其不争,大男人的,老让个娘们给拿捏住。虎着张脸继续问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大老爷们啊,吞吞吐吐的,你只说你同不同意。”
大家都望着李二柱,等他开口。他面上有些挂不住。想说同意有点不敢,不同意嘛,又不好跟媳妇交代。开了几次口都只说的一个“我”字,一会功夫就急的满头是汗。
村民议论纷纭,李奎还在那哭,鼻涕眼泪满面的干嚎着,“我们姐弟真是活不下去啦。”
李末还是低头跪着,没吭声,却是厚棉衣都掩饰不了的单薄身体,跪在这冰冷的地上,看着就真是太可怜了。
宗族都是要脸面的,那怕在这乡下旮沓里,族长感觉当着村民的面,老脸烧的慌,道:“这事我做主了,那亲事就退了。”
二婶不服气,“不行,亲都定了哪能说退就退。
族长你不能光看他们可怜,你也可怜可怜我们一家老小啊。我们家本来就是个难的,狗蛋还要吃药呢,几个丫头也还小。末娘这么一个娇娇儿小姐,顿顿要吃鸡蛋,细胳膊细腿的干啥啥不行,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着给她找门亲。”
村里有人问:“这么说,你不是看上刘家那二十两彩礼咯?”
二婶争辩着,“我是想着刘家家底不错,出的起这么高彩礼,末娘嫁过去也不愁吃喝能过好日子不是。再说那彩礼也是要拿着抚养奎娃子的,我是操碎了心为他们姐弟打算啊。”
李奎顿时止住哭声道:“你胡说,我爹娘生前的东家给你留了一百两养我们姐弟的。”
二婶朗声回道:“你是小孩子家家不知道柴米贵,你姐病了那么久,看病不要钱啊,天天要吃香的喝辣的,那点钱够养你们多久。”
李奎也回骂过去,“那我不要你们养。我姐也不要你们养,要嫁刘傻子过好日子你自己嫁去。”
一顿吵闹后,族长看向李末道:”“末娘,你的意思呢”
李奎马上替她回道:“姐,我们自己过,我不要你嫁刘傻子。”说完又是抱着李末哭成一团。
李末安抚好弟弟,对着族长说道:“族长爷爷,我爹娘都没了,只剩下我弟弟这一根独苗。末娘只想好好把弟弟带大,这辈子都不打算嫁人了。如果一定要末娘嫁,就把末娘的尸体嫁过去吧。”言语认
真,一双如水的眸子绝然的望着族长。
族长没想到,一向柔顺的末娘说这样的话,还带着这样的眼神,无悲无喜,像是一眼望不到底,想再看个究竟吧,却又不敢对视。
最后族长叫上了二叔夫妇并几个村里有名望的人,一起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