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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郁濯接着道:“前几日我俩一块儿去了温泉庄子,左不过那晚他不尽兴,眼下才瞧着郁郁寡欢。”

“你既在这林子里躲着,想必听得很清楚了,他方才还因着我和二殿下的私交而吃醋呢。”郁濯眼里含笑,问他,“你倒是说说看,这该怎么办?”

元星津心乱如麻,思绪万千间,他陡然抓着点话头,怒喝道:“不对!你方才分明说要讲一讲他的心上人!若真如你所说,你们感情和睦,你又何出此言?”

“他的心上人就是我。”郁濯理直气壮道,“我俩婚前一南一北,成亲不过月余,他对我的过去如此好奇,本就不失为一种情趣。”

郁濯说完这一通鬼话,还嫌不够似的,他想了想,忽然偏头,薄唇擦过周鹤鸣颈侧,直直滑过到他柔软耳垂,方才餍食一般离开了。

周鹤鸣猛地怔愣在原地。

其实那唇划擦的速度极快,蜻蜓点水一般地过去,带着点温热的吐息,可偏偏剎那阻断了林中风雪,奇异的麻劲儿沿着周鹤鸣的背脊,一路飞速窜上来。

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郁濯做完这一遭,挑衅般睨着元星津,幸灾乐祸道:“还要继续问吗?”

“郁二!”元星津羞愤交加,因着方才那个撩过侧颈绵延至耳垂的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听着身体本能咬牙切齿地朝郁濯追去,叫唤道,“我杀了你——”

他穷追不舍,郁濯便绕着周鹤鸣躲,二人隔着周鹤鸣秦王绕柱,混乱之中雪泥飞溅,周鹤鸣方才从刚刚猝然的亲密里回过神来。

他耳根不知何时已经红透,这一场闹剧实在忍无可忍,他拽着郁濯的手腕将人拉住,生生将二人隔开,语气古怪道:“够了。”

“你偏袒他!”元星津只觉心如死灰,他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干涸的血迹被寒风吹得斜飞在脸上,配着点殷红的眼尾,瞧着实在可怜。

元星津喉头哽塞道:“三年前你还亲自带着我在莫格河滩上跑马,在白鼎山中打猎,我的箭术都是你教的。你说青州永远是元家人的故乡,我随时可以回去。”

“现在也一样。”周鹤鸣一向将元星津当弟弟看,从来没见他这样过,皱着眉尽量安抚道,“你回来,我还带你跑马打猎。”

“是啊,”郁濯从周鹤鸣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说,“我也带小世子一块玩儿。”

周鹤鸣喟叹一声:“你别说了。”

郁濯带着游刃有余的笑,他此刻又重新变作了狐貍,身上系着的那件氅衣毛绒绒的领子也好似变成了故意露出的尾巴,这尾巴被林间风吹散了,丝丝缕缕地往人心里钻。

痒。

这痒简直无孔不入。

周鹤鸣发誓自己并无任何刻意的想法。

可是方才的举动实在太越界,也太突然,郁濯侧身时,眼睫掩住了那颗小痣,羊脂玉一样的皮肉也紧贴着他滑过去了——这人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元星津心乱如麻,周鹤鸣也心乱如麻,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在此刻表现出一种奇异的相似,像是重重拨着了根弦,嗡鸣声将他俩都震住了。

惟有郁濯丝毫不受影响,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

可他分明才是挑起事端的那人。

周鹤鸣眉间凝着隐忍,他往身后瞧,想用眼睛去捉这只狡猾的狐貍——狐貍!

周鹤鸣猛地转身,一把将郁濯也扯过来,郁濯被他拽得一懵,可没等他反应,周鹤鸣已然拉弓搭箭,对准了一只飞速朝他们奔来的赤狐。

这狐貍跑得极快,身后跟着紧追不舍的箭镞,它身段灵活极了,尽数闪身躲过,周鹤鸣微眯着眼,眸中锐利,手上弓已满弧,猝然放出,正正穿透这狐貍的右前爪。

赤狐惨叫一声,高速之下骤然失去平衡,在地上翻滚几圈,被紧随其后的流矢一箭穿喉。

它彻底没了动静。

周鹤鸣放下弓,元星津想去捡,被郁濯抬手拦住了,林中响起了马蹄声,很快由远及近地到了跟前儿,马上之人玄衣劲装打扮,朝周鹤鸣颔首道:“好箭法——多谢周将军。”

可这话里的语气,实在听不出半分感激,反倒隐隐含着点冷意。

三人并排而立,那人下了马,大刀阔斧地朝他们走过来,边走边叹道:“只是可惜了这一身完整的好狐皮。”

这声音难辨喜怒。

此人身材匀称紧实,个子也高,瞧着二十七八,朝人走来时分明噙着点笑,眉宇间却透出十足的不怒自威的劲儿来,郁濯瞥见他护腕探出的半截刺青,直直蔓延至手背中间部位才停,图案瞧不全,看着似是蟒爪。

那人径直到他们身前才停下,颔首作揖道:“在下赵经纶。”

他又将脸抬起来,目光将三人淡淡扫视一圈,露出个笑来,缓声开了口。

“诸位,幸会。”

惊变

狐貍身下渗出的血浸出大片赤色,犬吠和稍显杂乱的脚步声也由远及近,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人脚踩在薄雪覆盖的林地上,落叶枯枝的咵嚓声中,几个侍卫终于赶到,那犬闻着了血腥味,拱着鼻子要去叼赤狐,被一人拦住了。

那人躬身拾起猎物,恭敬道:“殿下。”

赵经伦头也不回,只抬一抬手:“先带回营地去。”

几名近卫皆跪下领命,携着狐貍匆匆离去,赵经伦这才复看向三人,先跟元星津打了招呼。

“元小世子,”赵经伦饶有兴致地问,“你这脸怎么了?”

元星津将舌尖在犬牙间咬了又咬,到底觉出一点先动手的理亏来,闷声道:“林中行动不便,小刀辟路时不小心划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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