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江允星一步挂断电话,看着手机出了会儿神,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办公室中间。
忆起刚刚那段不太冷静的行为,陆烆微微皱眉,然后转身走回了座位。
将剩下的文件看完,陆烆瞥了眼手机,江允星已经将医院地址发了过来。
除了地址,还有另一条短信,告诉他母亲已经作了缝合处理,情况稳定,还在昏睡。
陆烆对着信息看了半天,又扫了眼左上角的时间。
医院离公司不远,距离下午的会议也还有很久。
陆烆站起身,给方在齐留了言,要他稿子写完告知一声,然后离开了公司。
到了医院楼下,陆烆给江允星打了电话,问到他们呆的病房。
病房里只有一床病人,陆烆走到门口,就见江允星背对着门坐在江母旁边,身旁还有另一个人。
林耀还在,陆烆也不奇怪,抬手敲了敲房门,两人朝他看过来。
“哥。”江允星叫着要站起来,又突然意识到林耀在旁边,硬生生收住动作。
陆烆点了点头,朝林耀看去,果然看到林耀审视地扫过江允星的脸。
江允星之所以叫他哥,是因为他现实里比江允星大,但在书里两人是同龄人。
陆烆走到两人旁边,看了眼还在昏睡的江母,问:“怎么回事?”
“我刚到家,就看到客厅乱糟糟的,花瓶掉到地上砸碎了,再往里走一点就看到我妈倒在茶几边上。”江允星道,“她流了很多血,旁边还扔着一把水果刀,医生也说这伤是刀划的,不过伤口不深,因为划到了腺体所以失血量很大。”
“警察刚刚也来过了,但因为我妈没醒,只了解了一下情况。”江允星顿了顿,“他们说这伤口不是自己划的,是他伤。”
场面乱成这样,明显是有打斗过,怎么想也不可能是自残。
“其实,我可能知道是谁干的。”林耀忽然开口了,他朝床上看了眼,确定江母还睡着,才看向江允星道,“我不是说了吗?昨天我来找过你,但你不在,当时江叔叔和江阿姨都在家,两个人的气氛就不是很好。”
“那个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他们应该不会再出门,结果今天一大早出了这件事,江叔叔还不在现场……”林耀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其实就算林耀不说,陆烆也能猜到这个情况。
江允星脸色一变,抿了抿唇道:“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他们不是感情不和天天吵么,家暴到这种程度也很正常。”陆烆道。
江允星脸更白了,他埋下头,轻轻咬着嘴唇,手不由自主攥起拳,大拇指用力抠着食指指腹。
陆烆发现他的反常,刚想问问,床上传来动静。
江母醒过来了。
江允星抬头看去:“妈,你醒了。”
江母表情还有些愣怔,盯着他们看了半天,才渐渐清醒过来:“这是哪儿?”
“医院,妈,你脖子被划了一刀,已经缝上针了。”江允星说完,又小心翼翼地问,“妈,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伤是谁弄的?”
江母低下头,迟钝许久才道:“我自己走路不小心,划到的。”
“……”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任谁也不会相信。
“妈,到底怎么回事啊?”江允星道,“警察来看过了,他们说你这肯定是他伤,你被谁伤了?”
听到警察两个字,江母神色一凛,猛地抬起头,刚刚虚弱的模样也不见了。
“我说的很清楚了,是我自己划的,不小心划的!”江母大声喊完,又怪罪道,“你这孩子,从哪里学的报警?一点小事就知道报警!”
江允星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半天说不出话。
“江阿姨,是我报的警,您别怪允星。”林耀忽然开口,语气很温和,“您的伤口有点大,别动气,要不然会扯到的。”
江母似是刚发现林耀的存在,看了他一眼,勉强冷静了下来,但表情还是不太好看。
林耀坐到床边,继续道:“江阿姨,这次是允星及时把您送到医院,所以没出什么事,但下次就说不准了,警察现在已经走了,您不愿意报警,他们也不会再管这件事,但您至少把事情告诉我们,我们也好想想对策。”
林耀的声音像是能安抚人心,再加上江母对林耀印象本来就很好,听完后总算妥协了。
她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就是跟老江闹了点矛盾,说到洗标记的事,他说他来帮我,就……”
三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江母摆了摆手,“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有问题,提到离婚总会扯到洗标记,我还不是拿花瓶砸他了?他其实也不敢下狠手,就轻轻划了一道。”
江母说得好像这事只是个普通的家常便饭,但就连林耀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陆烆在后面听了半天,这时候开口:“所以你想跟他离婚,离婚要洗标记?”
江母一怔,这才看见他,眉头皱了起来:“你是……?”
“他是我同学,陆烆。”江允星抢先道。
陆烆微微颔首,继续自己的问题:“洗标记很难么?”
他是在问江母,但江母没说话,明摆着不想理他。
林耀缓缓开口:“听说oga洗标记会很痛苦,而且花销也挺大,光手术就得一万吧。”
陆烆皱起眉,看着江母,江母身形瘦小,脖子上缠绕着纱布,大概是失血过多,脸色也很差。
但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年龄至少四十岁,难道连一万块钱都攒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