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绿眉心浅浅皱起,她不说话了。
“你前主人半点没有同你说过殿下的事情?”丰充絮絮叨叨,邱绿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他当惯了奴隶,声音格外小,哪怕是对着她说话,也含着莫名卑微的意味,
“殿下性情本就天真烂漫,一生未接触过几次生人,你今日与殿下说的算什么话?”
什么?
邱绿怔怔转过头,“丰、丰爷爷,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这小女奴的性子说硬也硬,说软和,那也软和,听着这么个硬骨头喊声丰爷爷,丰充不免唉声叹气,却没靠近她。
“你这小女奴,今日白天大胆问殿下如此孟浪的问题,”丰充话音重了些,“没掉了脑袋,是你有福,赶上今日天下雨,殿下身子不适,没这个精力提刀子,否则你啊,可就完了。”
邱绿看不见他,但总觉得此刻丰充恐怕眼睛落在她身上,摇头“啧啧”两声。
“他、他是真不懂?”邱绿呐呐,几乎不可置信。
“殿下自幼被其生母窈姬幽禁,来了金云台后是见人最多的,但见到的也是咱们这些奴隶,你要他如何知晓?”
“可、可是他的嘴,”邱绿抬手抚摸上自己的下唇,“我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嘴破了!那里破了还有别的可能吗?”
丰充隔着黑暗,望着床榻里哪怕瞧不清,也能依稀望见的人影。
“那不是你咬的吗?”丰充说,“殿下昨夜可哪里都没去,我替你把脉的时候,你嘴边还有殿下的血呢。”
“啊?”
第15章
她怔怔然,耳边隔着雨声隐隐听到丰充离去的脚步声,忙唤,“丰爷爷!我饿了!”
她喊出这句话,脸都不要了,声音都含着真情实感的哽咽。
但没换得丰充软心。
“你……”邱绿听到他冗长的叹了口气,“我可不敢喂你东西。”
“啊?”邱绿听他这就要走,总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她忙忙问,“为什么啊?”
丰充停了脚步,面色复杂的回过头去。
“你是殿下养着的,除了殿下外,没人敢喂你东西。”
“什、啊?凭什么?”邱绿从榻上爬起来了,“就偷着喂我一口饼也行,丰爷爷。”
丰充沉默片晌,像是犹豫了,正当邱绿以为他答应了,他又转头就走了。
“不行不行,你也莫怪我狠心,殿下养着什么就绝不准他人插手半分,在你之前殿下喜欢养金鱼,金云台里多少一无所知的奴隶就因为随手喂了金鱼而丧命你是半分也不知道,我可不敢喂你东西,你也莫要再问我要了,今夜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若有心也尽量莫提,全当你我半分交际也无!”
邱绿人都愣了,她听着丰充匆匆离去,怔然坐回榻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一下子想起第一次她听到黑暗里传来的那声惨叫。
如今再回想,那就是女子的惨叫,也是因为那声惨叫,她才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当时,将明玉川误认为是女子。
——殿下养着什么就绝不准他人插手半分……?
邱绿闭了闭眼。
明玉川那个疯子,将她当成了金鱼来养,虽然从前就有这种感觉,但再次确认,还是觉得恐怖。
金鱼一辈子也游不出金鱼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