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崇明应付一个韩容隐就有够烦的了,韩容隐这厮年初北上的时候便说了等他立了军功第一件事便是求圣上赐婚,他为这事一路上没少问候他家祖宗。
“你就放心吧,钰哥儿医术精湛,定还你个貌美无双的夫。”
“我前日问你,你也是这般说的!不行,你还是告诉我,他们如今在哪处落脚,等长安事了我便找他们去。”
郝崇明眼睛一转道:“这也不是不行,那回头我们一道去江东吧,两浙路一带风景美,你得把我捎上,不然找不到钰哥儿。”
“此事…好说好说!”
“那就一言为定!”
八月初封赏完毕,黎堇城穿着白衣锦服带着人出了长安城,马车刚驶出城外,车厢里的衣匣子便打开了,郝崇明整理着衣裳大口吐着气。
“你这逃婚能逃得了几时,圣上也不管着你点!”
“舅父年纪大了,顾不上我,你瞧这次老三没回来,指不定后面还要乱一阵子,等他想起我来,我早就在两浙路快活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切!这长安我就不回去了,他们爱咋咋地吧!”
八月十二扬州,盛慕正躺在一处水榭,郝崇钰用银针给他脸颊的伤口上色,经过两个月的细心医治盛慕脸颊的烫伤小了好几圈,只剩原先泪痣处的一个小弧圆,郝崇钰琢磨了多日方才赏花时恰好见一束秋桃开得正艳,淡粉色的花瓣素而雅,他便想着将桃花瓣秀在盛慕的疤痕处,等上了色便和现在的疤痕颜色一致了,瞧上去如同一朵真的花瓣贴在脸上一般,看不出破绽,郝崇钰为自己的创意啧啧称赞。
盛慕脸上的麻药还未过也觉不着疼,郝崇钰施完针将针包放在匣子里,坐在椅凳上抚琴,那是一架紫檀木所雕的七弦琴,郝崇钰从小便爱弹它,盛慕渐渐的便听痴了。
一曲罢,盛慕终于忍不住问道:“钰郎君,为何你将花颜琴带来了却不见你弹每次只弹这三生念”
郝崇钰瞧了一眼侧旁黄花梨架上的汉白玉琴,摇摇头道:“这琴前不久赠人了,既然有了主我便不弹了。”
“原来如此,能让钰郎君割爱的怕也是个妙人,怎的不引我认识一番”
郝崇钰笑道:“日后你便知道了,脸上还疼吗?要不要起来弹一首改日花颜易了主再想弹便没机会了。”
盛慕闻言便起身来到花颜琴旁,名琴虽好,难得是有知音。
“便弹前几日我新谱的曲子吧!”
“慕城之乐”
“嗯,我将慕城升级了,还加了结尾你听听是不是比原来的好些了”
盛慕听他弹了一遍,第二遍便能慢慢跟上了,郝崇钰慢慢哼唱着歌词,一曲弹罢两人都意犹未尽。
“爱着那个少年共建一个家,钰郎君是准备好成亲了?”
这一路进了淮南往东行来周围总是跟着一些人,那些人也不露面,一直隐在暗处,每每他俩出门便远远跟着,盛慕跟郝崇钰提过一次,郝崇钰只道无事,闲人安排来护着他们的,至于这闲人是谁,盛慕便不好多问了,毕竟黎堇城做事向来不愿藏着掖着。
郝崇钰道:“乌云终归会被风吹散,阳光所到之处人又要如何躲藏,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
盛慕似懂非懂点点头道:“我只觉得,两个人若互相喜欢便该在一起,即使前路坎坷也不该放弃,若一方放弃了,另一方该是何等痛苦。”
郝崇钰笑道:“还是小慕儿通透,明日扬州有个佛渡场,无尘法师邀请我前去帮忙弹奏普渡众生曲,这曲子你也学会了,你便与我一道去罢,正好替你爹爹做个百日渡,他在天有灵也好佑你往后平安顺遂。”
“好!”
花颜君
扬州佛渡场年年前来祈愿的人都人满为患,郝崇钰领着盛慕坐在一棵梨花树下。
郝崇钰难得今日未穿红衣,和盛慕一道穿了白色的素裳,两人坐在那抚琴便是一抹风景。
无尘法师领着和尚们围着铜炉开始念往生经,郝崇钰和盛慕便在一旁弹普渡众生曲,祈愿的人纷纷朝两人看来,今年无尘法师请了两个谪仙般的人物来,往年只见过左边这位,右边这位倒是从未见过,瞧那人眼角的桃花瓣,款式真好看。
一晚过去,无人知晓那桃花少年名,只记得他弹的是花颜琴,因此到了最后众人皆喊他花颜君,郝崇钰爱笑,扬州人便爱叫他喜人君。
郝崇钰转过头笑着瞧了一眼盛慕,他就知道世人会欢喜,因为他瞧了也甚满意。
第二日两人在扬州逛庙会,路上已经有小郎君小娘子画起眼角的桃花妆了,有的还画了梅花的形状,盛慕见了拍着郝崇钰的肩膀啧啧称奇。
“你别大惊小怪,两浙路一带人多聪慧爱学,时兴的东西没一二日便能传到大夏各地,你瞧扬州人多惹人爱。”
“哈哈哈,我瞧着钰郎君也怪惹人爱。”
“小慕儿,你少来,你都有夫的人了,别来戏弄我,等我赖上你可就晚了!”
“啧啧啧,我差点就信了!”
两人打打闹闹一路走远,偶然有几个认出他俩的人,纷纷喊到:“快看,是喜人君!还有花颜君!”
两人一路走街串巷逃到六方斋,郝崇钰领着盛慕上了三楼。
三楼一黑衣华服男子正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品茗,看见来人不动声色的低头闻着茶香。
“简离澈,我带个人给你认识认识!”
“哼~知道来见我了?回来有个把月了吧?”
“前段时间忙着呢,哪有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