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东宫传来了太子妃的惊呼:“不好了!来人啊!快宣太医!太子……太子他中毒了!”
聿成帝在寝宫中,急躁地来回踱着步。怎么……还没有动静?
难不成太子果真乖乖喝下了毒药?选择不声张出去?
动用禁军这步棋,他早就想用,但支持萧云朔的将领大军前几日才终于从城中退到城外,他才敢走这一步棋。
否则,供他指挥的禁军全城也不过一万,无论如何也敌不过萧云朔手中的近十万兵马!
现在,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该非要安排皇后‘下毒’的桥段,他本该直接以‘抓刺客’的名义,命令禁军搜查皇宫,趁机将太子皇后等人全都抓了处置了。
至于日后太子皇后身死的缘由,随便推给刺客也就搪塞了过去。
他这一生就是被‘师出有名’四个字束缚着,太过在意自己在天下人,在史官眼中的形象,一心想要留下一个‘仁君’的名声,才会一直纵容太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虎视眈眈!
他早该在他还未成气候之时,便杀了他的!
想到这些,聿成帝坐不住了,正要开口命令禁军立时出动,蓦地,外面有太监禀告了太子中毒的事情!
聿成帝一怔,内心莫名升腾起不安来,但强烈的孤注一掷的紧张很快便掩盖了这种不安,他兴奋地道:“很好!立刻命令禁军捉拿搜捕捉拿下毒之人。太子今日进的晚膳,嫌疑最大,御膳房及经手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不少,全部抓了,严刑逼问究竟是谁所为!”
聿成帝身旁的大太监听了,奇怪地看了聿成帝一眼,皇上怎么仿佛一点惊讶太子中毒的事情,而且也不担心太子的安危,只管让禁军抓人呢?
“皇上,太子虽然中毒,但听说太子妃素来会写医术,紧急为太子医治,因此太子性命无虞。至于下毒之人,太子也已经派人抓住,正在严刑拷打逼问真凶了……”
聿成帝闻言,眼底闪过一瞬的不悦。性命无虞?已经抓了下毒的人正在逼问真凶?
“抓的是什么人?”
“听……听说是皇后宫里的一个大太监……”
聿成帝愈加疑惑起来。
太子究竟走的什么棋?他抓了皇后宫里的宫人,还严刑拷打,不怕皇后蒙羞么?
“摆驾,朕去东宫看看。”聿成帝沉声道。
不过,他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了萧云朔的声音:“多谢父皇挂念,儿臣虽被奸人得逞,所幸得到及时诊治,已无大碍。儿臣深恐父皇也受到奸人所害,是以赶紧赶了过来!”
萧云朔说着,已经走了进来。
聿成帝心中恼怒,斥道:“太子!此处是朕的寝宫,未经允许,岂容你乱闯……”
话音未落,他蓦地瞪大了眼睛。
跟随萧云朔进来的,竟赫然有禁军首领王冲!
除外,还有两个禁军拖着一个已经被打得血淋淋的宫人,殿内霎时间血腥味弥漫。
“王冲!你怎么会和太子在一块儿?”聿成帝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来。
王冲跪下来,道:“回皇上,太子中毒,臣奉旨保卫宫里的安全,因此便奉了太子之命,捉拿下毒之人。”
聿成帝睚眦欲裂。
禁军本应只受皇帝的指挥,为何听从太子的调动!
太子究竟是何时……与禁军连接在一起的?!
萧云朔淡淡地道:“父皇,儿臣已经让人审问了这下毒的宫人,问出了幕后凶手!”
聿成帝瞅了那人一眼,道:“此人不是皇后宫中的大太监么?难不成给太子下毒的竟是皇后?既如此,王冲,你还不立刻去将皇后抓了,带来对质——”
萧云朔嘲讽道:“父皇日理万机,居然急得幕后宫中一个小小的宫人,实在是关心母后得紧。不过……凶手却并非母后,至于究竟是谁,不如让他自己说。”
一旁的王冲听了萧云朔这样说,立刻给自己的手下一个眼神,手下回忆,左右开弓将那血淋淋的太监唤醒。
聿成帝的心沉到了极点。
到现在这种地步,他再看不出来禁军已经和城外那十万大军一样,都投靠了太子的话,他这么多年的皇帝也就白当了!
那太监被打醒,惊恐万状地喊道:“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不是皇后,是……是皇上,是皇上命令奴才下毒的!”
聿成帝脸色灰暗到了极点。
萧云朔此刻却突然冷斥道:“大胆奴才!居然胆敢污蔑当今圣上,污蔑本宫的父皇!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狗奴才立时杀了!”
王冲领命,立刻命令手下一刀杀了那太监。
鲜血迸溅在帝王寝宫的地面墙壁上,甚至还迸溅到了萧云朔和聿成帝的脸颊上。
聿成帝浑身冰凉。
他还是低估了自己这个儿子。十万大军的兵权在他手中,朝中大臣自从知晓他还活着之后,大半已经投靠了他。
他怎么还会天真地以为,禁军不会良禽择木而栖,改弦易辙,听从太子的调遣?
现在萧云朔居然胆敢命人在他的寝宫中晾兵器杀人,可见……已是撕破了脸,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太子……”他有些艰涩地开口,不知道是为了求饶还是为了什么……
变故反转太快,聿成帝的脑子一时之间……还未转过来。
萧云朔却打断他,笑道:“父皇受了刺客奸人的惊吓,身体虚弱,立刻请太医过来医治。另外,从明日起,早朝父皇也不必再上了,还是悉心静养为好。父皇放心,朝政自有儿臣代劳,绝不会除了纰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