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着不禁露出自嘲的表情,眉眼依旧是温柔的,口中说出的话却带着漠然的冰冷。
“一时半刻间,好像确实没办法做到将心里对你的感情完全剔除,但至少,还能为咱们这么多年以来的相处留下些体面。”
男人长舒口气,隐去心中的万般无奈,终是能笑着将这句话对他说出口:“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毫无芥蒂全心投入这段感情了。”
“所以还是不要在一起,咱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作者有话说】
浅浅追一下夫,不会追很久,毕竟陆谦舍不得。
“那天为什么不下楼?”
最后那几个字悠悠传进曲佳乐的耳朵里,仿佛是幻听了一般令他难以置信,两眼空洞无光,失了神一般怔愣在那里。
站在原地兀自反应了好久,好像才恢复点说话的力气,张口对着人喃喃道:“你怎、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男人视线由他身上移开了,一副已经无力解释的模样,手揣在裤兜里紧捏着烟盒。
默了默,目光再次投向他时却是反问:“你呢?”
“曲佳乐,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听到男人唤自己的名字,曲佳乐心跟着狠狠一揪。
嘴唇干涩渐渐失了血色,明明积攒了许多未尽的话语,嗓子里却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男人隐去眉间的恸色,神色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从你记事起跟在大人身后蹒跚学步,到后来一点点长大、上了小学、初中、高中……每天像影子一样黏在我身后,我甚至已经记不清听过多少次你在耳边说喜欢我,离不开我。”
“现在想想。”男人说着,忽而悲哀地笑了:“你那些话全都是用来哄我的。”
“曲佳乐,你是真的喜欢我吗?我每往前进一步想要再争取一下的时候,你却永远在往后缩。”
“你那不叫喜欢。”陆谦看着他:“你是怕我一旦离开就没有人可以给你依靠了,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过去的这么多年,至少在你的眼里,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利用价值的?”
男人的话像刀子一般将曲佳乐的心活剐着,他拉住男人的胳膊一个劲摇头,思绪乱成了一团乱麻还在拼命向人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天为什么不下楼?”男人把胳膊从他的掌中抽出来:“在我去找你的时候,为什么躲着不肯见我?”
对方一句话让曲佳乐的记忆重启了,后知后觉灵醒过来,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那天究竟错过了什么。
他跟人解释韩方岐的事,从陆谦陪自己去c市比赛开始讲起,抛弃了逻辑言语一片混乱,甚至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以为男人会明白的,以为男人会理解自己甚至是原谅,然而一抬眸,对上的却是人如在三九天里浸过一般冰冷的眸光。
“所以我又做错了什么?”陆谦问道:“那个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故意接近你,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吗?”
“我那天在进你们家家门之前,甚至还信誓旦旦在电话里告诉陆向远,就算跟陆家的一切彻底脱离、出去自立门户也一定要带上你,可后来你是怎么做的?反过来,你又回馈给我什么?”
听到人这最后一句话,曲佳乐情绪彻底绷不住了,泪水“哗”地一下从眼底涌出来。
男人这次没有再给他擦泪,站在旁边心如死灰般看着他,轻声唤他的名字。
“曲佳乐,你从来没有像一个真正的成年人那样处理问题。任凭谁随便说上两句、生活中任何一件小插曲的出现,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动摇你。”
“我以前也总是在自我麻痹,没关系的,你年龄还小,你只是在情感方面的反应迟钝一点。”
“但是曲佳乐。”男人眉头紧锁,看过来那一眼,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无尽的失落。
顿了良久,才终于出声:“即使找遍各种理由,我现在,真的已经说服不了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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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与男人的匆匆一见之后,曲佳乐整个人的魂都仿佛被抽走了。
连着好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下楼、不说话、不去上学、不社交,程敏进屋问上两句人就埋在枕头里一直哭。
曲妙婷约莫猜到和陆谦有关,但自从上次在店里泼了人一杯咖啡之后,两人之间便再没说过话,现在也不好贸然去找对方求证。
眼泪本身就是一样十分消耗精气神的东西,曲佳乐从未像现在这般颓废,疼痛的感觉不断在侵蚀自己,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狠狠锥刺着他的神经。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根本不能承担失去陆谦的后果,可现在一语成谶,事情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真正尝到了失去的滋味,才切身体会到那是怎样一种痛,痛到他快要死了。
曲佳乐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来挽回,失了智一样一遍遍给陆谦打电话、反复地打,以至于助理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公式化的回复都已经说到舌尖麻木。
电话联系不到男人,他就换种方式,发信息问男人在哪,像个跟踪狂一样在百度里搜索怎样的方式可以查询到对方的定位。
撒娇、装可怜、卖惨、威胁,什么方法都用遍了,发过去的一条条信息石沉大海,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第一时间就得到男人的回信。
双眼无神盯着安静的手机界面,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脏。
直至这一刻,曲佳乐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终于感受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