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鹤瑶池……”
江诉唇角溢出鲜红血迹,忽然倒在了那块萧条荒芜的无字无碑土地上。
他念着。
上方是他,下方是她。
他想着。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
他想偷着命运,换一场重逢。
雨过青衫添晴色(二)
观和二年,入夏。
初夏的长安下了一场大雨,天色昏沉,黑压压的乌云压了一片又一片,重重迭迭,如墨色般浓重,直叫人觉得压抑。
书阁内,幔帐上绣着金丝银线的纯正兰花,风起梢动,送来一阵沁人肺腑的熏香暖气。
枕清坐在窗棂前,眼看着这雨是越下越大,直至午时,雨稍微停歇。
“江中丞,我们都赏了一早上的雨了,还要看吗?”枕清百无聊赖地收回被雨打湿的手,拢了拢袖子,走到江诉的桌案旁,点点桌案上的纸。
江诉注意到她手背上的雨珠,拿出帕子递给她后,弯唇道:“你想要做什么?”
枕清弯了弯眼,狡黠道:“我想要去太学!”
说完这句话,她的注意力才落在手边的帕子上,就一个纯色,既没有精致秀丽的花边,也没有花草样式的刺绣,极其简单。
跟江诉这样的人,倒也还挺相近的。
不过若是绣上竹子,倒会更漂亮些。
可惜她不会女工刺绣,擦拭过后也只是若有所思地放在一旁。
江诉问:“去太学做什么?”
枕清凑身握住江诉那只笔,答道:“看看那些夫子怎么教的喽,是否和江中丞一样。”
江诉道:“好。”
枕清疑惑,微微抬起眼尾,笑道:“你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江诉碰了碰那只被她握住的毛笔,示意她松手后问道:“你觉得我平日里很难说话吗?”
“自然不觉得,江中丞在我这里,可是最好讲话的一个人呢。”枕清松开手,转身去开门。
门扉大开,空气里涌进了几分雨后混杂泥土,清冽的草木气息。
她提着裙摆趟过一洼又一洼的池水,发觉好像漏了那么一个人,直到看到角落里摆着琳琅满目的花瓶,才想起来陈琅还在王闻礼的府邸里。
枕清当即停住,随即转身,和正走上前的江诉撞了个满怀。
两人相互磕碰间,身形俱是不稳,江诉下意识护住枕清,避免她朝后倒去。
枕清感受到腰身被江诉环住,身子稍稍僵硬,不由自主地屏住一刻气息,感受手掌在她腰上的力度微动,变成松松垮垮的护住,好似不敢越雷池半步。
隐忍又克制。
她垂眸看着江诉衣服上的简单回纹,宽大袖袍轻轻碰着她的衣摆,她察觉到江诉的手微微垂下,似要往后退。
枕清心突然空了一瞬,她挪进半步,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地抱住江诉的腰际,停止江诉后退离开的动作,后将脸埋进江诉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