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片刻之后,也不知从哪里寻来的两节木棍,被陆济拿在手里击打,他那模样,那气度,那仪态,光风霁月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在祭祀告神。
再看旁边,景蓁不知从哪里寻得一木板,木板上堆着厚厚一层雪,她手里拿着个看着像是个破木铲子的东西,往雪上一划拉,立时就呈现出“豆腐块”一般模样。
旁边一溜儿小孩排着队,一个个眼睛乌溜溜的等着领“豆腐”,期间有小孩还演上了,扮做大人摸样,道:“嘿,李老哥你这打了豆腐,回去怎么吃啊?”
“李老哥”道:“嗯……和着白菜,再切两刀肉,回家熬菜吃,诶?你准备怎么吃?”
“我准备煎着吃。”
……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景蓁这是在玩卖豆腐,而陆济也不是在祭祀告神,而是做卖豆腐的招呼——敲梆子。
“哎~以驰哥哥,小景!”正此时忽听得一声唤。
却是逸王赵安也同魏国公府,霍家的几个表兄弟姊妹,出来游玩,刚好行至此处就瞧见景蓁、陆济他们。
逸王赵安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跑过来,二话不说把陆济拖到旁边,眼睛睁得贼亮,道:“以驰哥哥,你是不是叫小景抓住了什么把柄?”
说着视线就落在陆济手中的“梆子”上。
“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王爷这性子何时能改?”陆济瞟了赵安一眼,淡声言道,转身就走。
逸王赵安小声嘟囔:“……不是,你没叫小景抓住什么把柄,你给小景敲梆子?难道撞克了不成?”
然,见陆济头也不回的走掉,赵安一跺脚,追上:“嘿,等等~给我留一块豆腐,我要准备做豆腐羹……”
魏国公霍家几个小娘子、衙内也甚觉有意思,也过来排队凑热闹,然后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许多游人跟着参与进来,景蓁手中破木铲子都快抡冒烟了,人更是脸都笑酸了。
逸王赵安更是起劲儿,直接顶了景蓁的位置,自己来切豆腐。
众人玩高兴之后,霍家几个衙内一时兴起,便拉开场子,舞刀的舞刀,舞剑的舞剑,这魏国公府不愧是功勋武将之家,个个都是一身的本事,引得众人拊掌叫好。
逸王赵安则舞起判官,景蓁主动请缨,拿过陆济手里的梆子,来和赵安,那场面怎么说的?就突然发癫的朋友,又尴尬,又好笑,又好玩,又忍不住不住看……
只能说这两人,真他娘的是两奇葩。
疯闹一场,尽兴非常,逸王赵安被霍家几人喊着去了魏国公府。
陆济幽幽道:“听说广进楼新到了冬笋,獐子、花鹿等许多野味。”
景蓁闻言一把拉了陆济就走:“那还等什么,咱们去吃呀!”
不过,没走两步,景蓁又朝陆济扯出个笑:“嘿嘿嘿~陆济,你做东呗~”
陆济闭了闭眼,唇角压了又压:“不胜荣幸。”
乘着马车一路行来,一场雪仿佛给人们带来了无限乐趣,街上孩童堆雪人、打雪仗,大人们也终于空闲下来,百姓欢声笑语。
景蓁、陆济看着这些,索性下来马车步行,一起融入进欢乐的氛围中,渐渐地两人就来到定香斋附近,周围空气中都飘着香甜。
景蓁当即便嗅到味道:“是狮蛮栗糕,陆济咱们也去买些。”
陆济看看定香斋此时门口那好些人,言说叫景蓁在此等候,他去买便可。
景蓁自无不可。
不远的河边上,皇城司使敖旷半遮着面,如同鬼魅一般出现,骤然往前一撞,就听“噗通”一声,敖旷再不停留,闪身盾走。
这边厢在路边等待的景蓁,恍惚就听到有人喊:“哎呀,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景蓁闻言拔腿就凑了上去,就见河面一个人浮浮沉沉,散开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相貌,只隐约瞧着是一名男子。
此时岸边已经聚拢了不少人,可众人都不敢下去救人,开玩笑,这种天气往带冰碴子的河里走一圈,不要命了?
景蓁自然也很惜命,并没有跳下去救人的打算,众人都在等有义士出现,然而根本没有。
河里的男子犹如困兽一般剧烈挣扎,厮声喊叫:“救命!救命……”
“我不会水……”
“救命!呜噜咕噜……救我……”
眼看着人就要沉下去,那么冷的河水,很快就能将人冻僵,到时焉能生还?
景蓁四下一张望,急中生智抄起旁边商家擎幌子的竹竿,将一头伸进河里:“快,抓住,我拉你上来!”
河里的男子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死命往前一跃,终于抓住了递来的竹竿,激动道:“救我,快救我……”
景蓁废了好大劲儿,最后总算将人捞了上来。
男子一身白狐裘,此时还往地上淌着水,浑身湿淋淋的,狼狈非常,整个人冻得直打哆嗦,景蓁凑上前关心道:“怎么样,你人没事吧?”
那人颤巍巍拨开自己面上贴着的头发,露出一张美到雌雄莫辨的脸来,四目相对,两人具是一愣,男子一双丹凤眼瞳孔剧震:“是你?”
男子不是萧凤山还是哪个?
景蓁刚才还可怜他受冻,如今:咋不冻死你啊?怎么没淹死你啊?自己怎么就眼瘸,救了他?
正此时,身后响起一个略到着急的唤声:“景蓁!”却是陆济买罢狮蛮栗糕,不见景蓁人影,寻了过来。
“陆济~”景蓁看到来人,不觉面上一喜。
“你怎么来这里了?”陆济张口便问,不过也不用景蓁解释,看到眼前情形,陆济当即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只将买来的狮蛮栗糕,往前一递给景蓁看,和煦一笑:“狮蛮栗糕买来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