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轩听莫磐说的这样有理有据,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吗?”
莫磐坚定的点头,肯定道:“是的!”
惠慈大师在一旁看两小儿说玉,不好放任自家孩子欺负人家老实孩子,便笑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莫磐回声道:“我们在说大壮的鱼比我的漂亮呢,”说着便举着吴轩的那块玉给惠慈大师看鱼尾巴的地方,“你看这尾巴的颜色,像不像四月里盛开的桃花?”
惠慈大师接过雕刻精致的鲤鱼玉佩仔细赏看,对吴存道:“这难道就是极富盛名的胭脂玉?”
吴存道:“是胭脂玉的边角料。那块胭脂玉极大,雕刻完成后,还剩下不小的边角料,便做了这两块玉佩。你手里的这块因为还带了些胭脂色,便被这小子挑了去。”
吴轩还在纠结雌雄的问题,一脸茫然的问惠慈大师:“大师,我的这条是雌鱼吗?”
惠慈大师抚着吴轩的发顶,笑道:“玉不分雌雄,只分品质。你挑中了这块,于你来说,这块就是好的。”说罢,将玉重新还给吴轩。
吴轩接过自己的玉,得意的朝莫磐道:“我的这块比你的好!”
莫磐不跟他一般见识,只道:“幼稚!”
吴存在一边看着两个孩子,心下叹息:自家孩子明明还要大了两岁,却偏偏被压了一头,怎能不让人遗憾?与此同时,越发坚定了要自家小子交好莫磐的心。
吴存倒不是看中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岂不闻“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看中的是神通广大的惠慈大师!
惠慈大师虽然是佛门中人,但并不只是一味的清修。相反,他医术精湛,佛法精深,尤善命理!且他交友广阔,上到豪门大户、公侯王府,下到三教九流、秦楼楚馆,就没有他说不上的话,见不到的人!所以,当听说他在栖灵寺盘桓一年多都不曾离去之后,吴存除了好奇之外,更存了加深交情的心思。
如今见了莫磐,又见了惠慈大师待他的亲厚,他倒是咂摸出了一些趣味,心里已经决定给莫磐的产业再加一层。
没错,在来之前,吴存就打听好“献方”的另一位小功臣一切的身家背景,这并没有废他多大功夫,就知道了这莫家是由一位年轻的寡妇带着三个儿子过活。
只是,能拿出这样技艺精湛的方子的寡妇,恐怕也不是寻常的寡妇?不过,这里面有惠慈大师作保,其中隐情,他也不好太过深究。
若是成年男子,他多多的给些金银器物,抑或美人玩物,就可以了结此事。偏这莫家都是妇孺之流,莫磐还与他家大孙子是同窗,他便贴心的准备了良田地亩这些能守得住的产业,好给他家过活,也是他做长辈的慈心。
现下他见这莫磐小小年纪就如此灵秀,又见惠慈大师对他爱护有加,他判定只要这莫磐不是实在扶不起墙的阿斗之流,将来必有一番成就,此时不多加投资,枉费他皇商之名!
吴存给寺里的厚礼除了侍弄佛祖的金银香烛香油布施之外,还有每年与贡纸同等品质的佛纸、宣纸若干、麻衣锦缎若干、粮食柴碳若干,诸如此类。这份礼实用与光鲜并存,算是花了大心思了。
给莫磐的倒是简单,与圣上赏赐的田产相邻的田庄一座,城里铺子两个,两进的宅子一座,银千两,金百两。其中两个铺子是莫存新添的,宅子、金银和田庄是早就准备好的,里面田庄是大头。这个田庄包括了大罗山的两个小山头和一个半干的湖、一截河流,庄子里有良田五倾,中等田约三顷,下等田足有十倾,连同里面的庄户、牛羊等,等都成了莫家的私产,其价值远远超过了皇家赏赐。更不用提还有宅子和金银。
莫磐不由得有些麻爪!
他们刚才还在商量要什么样的土地,要多少合适,结果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听起来,比他们自己打算的还要多,也更周全些。
莫青鸾早就听呆了!
莫磐看向惠慈大师,这比皇家赏赐还要多,是不是逾矩了?
惠慈大师满意的对吴存道:“劳你费心了。”
吴存面上有光,捋着下巴上浓黑的胡须谦虚道:“岂敢,岂敢。”
惠慈大师对莫磐道:“皇家赏赐都是有规格的,你为白身,只能赏你些规格之内的田产农宅,规矩之外的,都有吴先生补给你了,你且安心收着!不过,吴先生样样都替你想全了,还不好好谢谢他!”
莫磐想着,按惠慈大师‘规矩之外’和‘补’的说法,吴先生是为皇家办事,那这些应当是在替圣上施恩。既如此,果然只要‘安心收着’就好。
莫磐听话的起身,再次拜过吴先生,感谢道:“小子谢过吴先生费心。”
莫青鸾也起身默声福礼,并不参与他们的说话,只摆出一副全权听儿子的贞静态度。
吴存扶起莫磐,瞥了眼安静倾听的小妇人,除了惊讶其色殊丽之外,也赞赏她“夫死从子”的品格。
即已说好,在用过斋饭之后,惠慈大师便与吴先生去赏景,莫青鸾带着双胞胎和徐氏回山下的家里,留下莫磐招待吴大壮。
吴轩抱怨:“你能不能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大壮?听着土里土气的!”
在宋夫子的学堂里,吴轩虽然年纪不是最大的,确是长的最壮的,属于一看就是从小营养充足的幸福小孩,同学们便给他取了和‘吴大壮’的诨号。
莫磐原本以为吴家只是富足的乡绅之流,没想到是富可敌国的皇商。
于是刺道:“嗯,皇商家的小公子叫‘大壮’这个名字确实不好听,这个一听就是庄户家小孩的名儿。”这话他说完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