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才是我们的感情走不到头,日益淡漠的原因吧。
志谦开了音乐,是我喜欢的《英格玛》。
我闭上眼睛,少女时代听英格玛,就陶醉于音乐中虫鸣流水声里的神秘妖魅。
幻想,赤脚与高大英俊的恋人一起,在山涧里拥抱起舞,头顶繁盛璀璨的星星。
看,如此得不切实际。
我暗自骇笑。
突然,有冰凉的东西靠到我唇边。
我睁开眼睛,志谦端了一杯红酒放在我的面前,正看着我笑。
我惊异地看着他。
志谦很少喝酒,即便喝,也当成任务完成。
今夜怎么如此好兴致,为着庆祝我们的分手?
我压下心里的杂念,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也许志谦也只是想让这段感情有个完美的句号吧。
果然,他轻轻说:“你常常说,良辰美景,怎么能没有葡萄、美酒、夜光杯?你还说,熏然薄醉是人生一大享受!这些我都不能体会,我觉得做人就是要脚踏实地,清醒明白。我不会选红酒,这是很便宜很普通的干红,杯子也不是水晶的。不嫌弃的话,我陪你喝!”
说得那样温柔,但是那样客气和生分。
是,我是觉得下班回家,身心疲惫,非得一杯薄酒才能放松绷紧的神经。
我也的确觉得某种时刻,喝点酒更能调节气氛。
同样的事情,如果换余绍明做来,我会觉得十分自然妥帖舒服,可是志谦,志谦根本就与这样的事情不搭边啊。
我竟然十分十分不习惯志谦刻意迁就我表现出来的温柔和有礼貌。
我竟然习惯他冲我吼:“梁锦诗,大好青年,干吗太阳还没下山就捧了酒杯,喝得醉醺醺?”
我竟然不再嫌弃志谦的木讷与不解风情了吗?
我还是捧了酒杯喝了一大口。
酒很普通,但可以随时一抬头看见疏朗的星空,还是觉得是种享受。
我微微闭着眼睛,听着音乐,间或抬头看看天空。
志谦在我身边,一贯的沉默。
反正,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
这样反倒觉得两个人更亲近。
基本上,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很少有靠得这么近的时候。
酒过半巡,我有点醉意,眼神也蒙眬了,相信看在志谦眼里,也该柔和了不少吧。
平时眼里的那股怨气也消散了吧。
都要结束了,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从此陈郎是路人了啊……
我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看着眼前这个沉实的沉默的男人,我说不清是舍不得、放不下,是留恋,还是难以割舍?是该怨他,还是怪他?抑或一笑泯恩仇?
我唯一能清楚感觉到的,是一根十分柔软的丝线,轻轻牵动着我的心,让我很想在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像以前一样,跟他诉说我的烦恼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