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过一次,”覃平年站在饮水机前将空杯子放到下面接水,他回想着说,“大概十一二年前的事了,当时有消息说东北那边有个孩子可能是你,我就跟你妈过去了。我们找你的那几年都是到处坐火车的,那边实在离得太远就坐了飞机。过去后结果发现不是你唉就是那次的打击让我跟你妈那股一定要找到你的心气散了的。”
周及:“所以那趟回去你们就去领养了我哥?”
“对。”
当年朱慧琴和覃平年为了找到他可以说是散尽家财,两个人也熬得身心俱疲。周及一直都觉得他们早该领养个孩子走出伤痛,而不是苦寻无果才做出妥协,毕竟寻子之路太过辛苦。
可转念一想,如果他们早些去福利院领养孩子,带回家的估计就不会是覃尚了,毕竟那时候覃尚还没被亲生父母丢弃在车站。
假设要把覃尚换掉,那还是别假设了。
“我和你妈根本没想过还能找到你,我们也实在没办法,日子还是要继续下去的,”覃平年声音发颤地说着,“后来得知你消息,我们感谢苍天哪”
“行了,别激动,”周及打断道,“咱们该去找等待登机的区域了。”
覃平年紧紧贴着周及的胳膊走:“好,爸跟着你走。”
在飞机上的三个多小时,周及基本都用来补觉了。临到飞机降落的时候他才开始变得无比精神。
打开遮光板后透过窗户俯视阔别了半年多的兆宁,他的嘴角始终是上翘着的。当初走的时候他有多抑郁,现在的他就有多开心。
下飞机先取了托运的拉杆箱,再去更衣室换了冬季衣物,之后他就带着覃平年去坐地铁。覃平年任凭周及在前面带路,把手机开机后他赶紧就给朱慧琴打电话汇报他们爷俩已顺利抵达兆宁的进程。
这通电话在地铁上也还在打,嘈杂的周遭环境让覃平年声音越来越大,说的是语速很快的仓汀话。不知朱慧琴在电话里交代了什么,他后来就只剩点头应声。
于距离家不远的地方下了地铁后便开始找住处。面对兆宁十一月的北风,覃平年嘴上说着不冷却下意识的缩肩膀。
周及:“这才刚开始,后面的几个月会更冷。”
“你妈给我这外套拿薄了。”覃平年裹紧了衣服说。
覃平年说住宾馆就真的只看宾馆,但凡路过酒店都当没看见。周及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这个亲爸,能理解那种打骨子里想省钱的意愿。
在仓汀生活过的他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反正就两晚,住哪里他都没意见。
到了宾馆落脚后厚衣物就穿不住了,室内暖气的温度比现在仓汀中午还要高。
他们爷俩一件件往下脱,到最后已经到了穿单衫还热的地步。覃平年对这种室内室外的悬殊温差很惊奇,周及却已习以为常。
中午饭是在宾馆旁面馆吃的,周及站在柜台前点单时无意识地把对覃平年的称呼叫错了。
他盯着菜单说:“你想吃哪种面啊哥?”
紧接着他和覃平年都是一愣。
显然周及是跟覃尚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多以至于叫顺嘴了。
覃平年也明白这个情况,他随即笑着说:“你吃啥爸就吃啥。”
吃完回去后周及偷着拿出手机找了个买水果的借口出去给老周打了电话报平安。
他也只能选择出来打电话,那小破宾馆的洗手间根本不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