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屋,因大婚那日二人皆要着吉服,苏郁的吉服为大红色,慕椿便择了一块石青色的料子来压。
苏郁一直跟着看,待那女官走了,方问道:“这可是要在上面绣龙凤的,我不大记得你会绣东西啊……”
慕椿叹了口气:“我问过了,我只要绣眼睛就行。”
“画龙点睛,果然皇后殿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妙啊。”苏郁道,“绣好了,我日日都系着。”
然而这东西根本不是那么好绣的。
当礼部的官员敲定了礼仪章程,内廷的官员预备好了所有的器物,玉樽使团的骆驼都到了长安城门外,一切都是那样的欣欣向荣时,凤仪宫中……
“痛……”
慕椿抿去指腹上的血滴,终于忍无可忍道:“我一定要绣一只眼睛吗?能不能只负责系上?”
阿芍替她又端了副烛台来,难为情道:“是两只眼睛,龙一只凤一只。”她跪坐在慕椿身旁,“奴婢原以为殿下是无所不能的,怎么难为成这个样子?”
慕椿扶着额头叹息:“傻阿芍,哪有人什么都会。”她心想,就连苏郁,也只怕是不会的。
阿芍道:“可惜此物奴婢是帮不了忙了。”
慕椿道:“算了,夜深了,你先去忙吧。”
沅依拎着食盒走了进来,瞧阿芍在纱橱下做针线做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走进主殿的内室,瞧慕椿正坐在灯下。
她走了进去,低声道:“娘娘。”
慕椿抬眸:“沅沅?”
自从那日慕椿为她将风筝娶下来之后,沅依对慕椿地称呼便从皇后或殿下变成了一句娘娘。
沅依放下食盒,轻轻取出里头一盏酥山,那堆纱似的冰上淋着樱桃汁,颜色通透好看。
她道:“娘娘……尝一尝。”
慕椿目光清亮,脑中却忽然想起了翠翠的模样,低声道:“翠翠……”
“赵姐姐不会知道的。”沅依道,“我想,只吃一盏,应当不妨事的吧。要是娘娘闹了胃痛,母皇知道了……”
慕椿竖起一指,轻轻按在她唇上:“我绝对不会供出你的。”
慕椿端着酥山,沅依看了看她案上的矜带,道:“这是要给母皇做的吗?”
慕椿道:“是啊,不过我的手艺不大行,做不好。”她又道,“你怎么知道的?”
沅依笑了笑:“我小时候,爹爹也缝过一条,是给先生的。”
“逍遥王?”
沅依颔首:“是,娘走得早,爹爹就会的多,小时候哥哥爬树上,衣裳破了,就是爹爹缝的。”
“哦……”慕椿道,“那你会不会啊?”
沅依怔了怔,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一点点。”
慕椿一边含着浇了樱桃汁的冰沙,一边看沅依穿针引线,沅依几乎要被她看得羞涩起来,毕竟一个小女孩子被另外一个秀美蕴藉的年长女子注视时,也难免不会心神荡漾。
“给我留一点吧。”慕椿小声道,“也不能全都假手于人。”
沅依道:“娘娘是……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