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性别、身份和血统是上帝赐予的,但我们的命运是由自己把控的,任何时候,我们都需要有坚定的意志,否则机会到来时我们并不能抓住它。”她望着安妮·博林,那目光几乎可以说是哀求了,“我只能相信你,安妮,在我现在能见到的人中只有你有见到英格兰国王的机会,你是我见过的最为聪明和坚定的女孩,我渴望拥有的女儿,女人的身份和不够高贵的出身可以束缚别人但未必能束缚你,我恳求你”
女人的身份和不够高贵的出身可以束缚别人,但未必能束缚你安妮·博林感到胸口生出一种激荡的情绪,她被认可,并且不是将她当做一个讨人喜欢的玩偶和获取利益的工具。“我答应您。”她终于道,她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张羊皮卷并将之藏在自己怀中,布列塔尼的安妮终于松了口气,“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父亲,如果你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就请将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没有人知道的坟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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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妮·博林离开后,布列塔尼的安妮召见了弗朗索瓦一世等人,祝福了他的未来统治并乞求他照顾好自己的两个女儿,人之将死,弗朗索瓦一世也做好了表面功夫,眼含热泪地表示自己一定将克洛德公主和勒妮公主视为自己的姐妹,仿若布列塔尼的安妮是他的亲生母亲一般。
不论内心深处对布列塔尼的安妮有着怎样浓烈的怨恨,明面上,弗朗索瓦一世等人还是给予了布列塔尼的安妮足够的身后哀荣,她的葬礼长达四十天,被隆重安葬在圣丹尼大教堂,但曾经服侍过布列塔尼的安妮和两位公主的侍女们没有等到葬礼结束便被驱逐出宫廷,包括安妮·博林。
“这个布列塔尼女人总算下地狱了!”终于重获自由的萨伏伊的露易丝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恶狠狠地诅咒道,对她的怨恨,博热的安妮表示认同,内心深处,她对布列塔尼的安妮的怨恨不比萨伏伊的露易丝浅,但并非是因为个人恩怨而是她切实损害了法兰西和瓦卢瓦王室的国家利益,尤其其中还包括她父亲的遗产,“但她留下的麻烦并不能被轻易解决,诺曼底,勃艮第,米兰,还有贵族们的征税权,我父亲和弟弟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得到这些利益,她却用三年时间都统统给了出去!”
“还有那个英格兰公主。”萨伏伊的露易丝接口道,终于再见到母亲后,弗朗索瓦一世向她倾诉了这近三年的苦闷,其中也包括他对玛丽王后的百般讨好后者却无动于衷的事,她一方面心疼她的儿子竟然被一个英格兰女人辜负真心,一方面也不再重视玛丽王后的价值,在布列塔尼的安妮去世后,维护英法和平便无甚必要,他们肯定要从英格兰手中夺回诺曼底地区,这时候玛丽王后的存在便碍眼了起来。
“让他离婚,然后娶克洛德。”面对这个问题,博热的安妮倒是十分果断,“亨利七世要求我们等到他女儿年满十八岁再圆房,这正好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既然还未圆房,那即便经历了加冕,她也不是弗朗索瓦的妻子。”
“这样可以吗?”萨伏伊的露易丝且惊且喜,但她还有些犹疑,“但她毕竟是英格兰的公主,英格兰不会甘心受到这样的羞辱。”
“在婚约废止后,她便不是王后而是人质了。”博热的安妮轻描淡写道,萨伏伊的露易丝心中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博热的安妮对此为什么如此轻车熟路,她曾经也对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如此做过,和布列塔尼的安妮不一样,她们是儿时的玩伴,如果不是布列塔尼的安妮,也许她会成为玛格丽特王后的侍从女官,但现在即便她们都还记得曾经的情谊,这点情感也无法改变她们各自的立场,她是尼德兰的总督,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女儿,而她是法兰西国王的母亲,“为了夺回诺曼底,我们必然要同英格兰开战,这个时候废弃一桩本不该存在的婚约无伤大雅,大不了在议和的时候把她送回英格兰。”她稍顿了顿,在看向萨伏伊的露易丝时尤其用力,那目光称得上是语重心长了,“我们需要考虑的是那位英格兰教皇是否会对我们处以绝罚,这样的谕令又是否会危及我们自身的地位并给我们的敌人提供反叛的借口,而非毁弃这桩婚姻是否会蒙受旁人的谴责。上帝,荣誉,良心,都不重要,只有法兰西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必要的时候,即便是和异教徒缔约也是可以采取的策略------天主会原谅他最珍爱的长女的。”
戒指
布列塔尼的安妮的死讯最先传到英格兰,对刚刚举行完加冕礼的亚瑟来说,这可谓是一件恰到好处的“贺礼”。
“她怎么会突然去世呢?”亚瑟锁紧眉头,诚然,布列塔尼的安妮身体不算多好,但从她这两年的表现来看,她可谓是精力充沛,他并不觉得她会因为食物中毒这样的理由突然去世。
“你认为其中有蹊跷吗?”凯瑟琳问,亚瑟下意识握紧拳头,很快又松开道,“如果是有人毒杀的话,最有动机的就应该是萨伏伊的露易丝或者博热的安妮了,但布列塔尼的安妮对她们的防范应该最严密,她们不应该轻易得手,即便真的是她们毒杀了布列塔尼的安妮,法兰西也不会给他们定罪的。”
“但我们可以散布流言,流言也是一种武器。”凯瑟琳提议道,亚瑟认同地点点头,“现在看来,在布列塔尼的安妮去世后,最大的得利者就是她们了,因为布列塔尼的安妮把征收人头税的权利还给了三级会议,贵族和教士们很乐于,在法兰西,谣言不是没有传播土壤,为了重新树立权威,和英格兰开战是最有效的手段,我要前往北境,防卫苏格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