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身后竹林便像是活了过来,将她层层包围。
燕知冷漠至极。
叶落如雨,铺天盖地,本该柔韧的竹叶此刻坚硬似铁,划开整洁干净的衣物,再破开细嫩的皮肉,割裂搏动的血管,再从另一处完好的皮下破出,嵌入冷硬的地面。
一时间,鲜血如注,遍地狼籍,碎裂的石屑混着烂透的五脏六腑,杂乱无章地铺着。
燕知睁着眼睛,目光涣散,动也不动。
梁老太太蹙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去一探虚实。突然间,燕知眨了下眼睛,伸个懒腰。
梁老太太迈出去的脚停在了原地。
“扑通——”
燕知在那法阵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梁老太太凝神,没有察觉到周围有活物的气息。
真死了吗?她想。
“真死了。”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不轻不重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梁老太太一顿,刚要发力,燕知的大拇指就已经按在了她颈部搏动的血管处:“你猜,我有没有本事,现在就掐死你?”
梁老太太不答,燕知笑笑,凑在她耳边小声道:“真无聊,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敢对我大呼小叫。”
梁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动摇,她并未使上全力,但若只是一般修道之人,也绝不可能在这竹林中全身而退,甚至于说毫发无伤。
她在心底重新评估了下燕知的价值,而后镇定说道:“先前是我招待不周,还请姑娘见谅。”
“啧。”燕知今天已经是第三次发出这种声音了,这代表她的耐心到达了极限,“说些我爱听的,否则,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姑娘无非是想见见我那孙儿,可今夜洞房花烛,怎好让姑娘搅局?老身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想必姑娘你,也能体谅老身一片良苦用心。”
“哈哈,倒还是我的不是了?”燕知大笑,却是松了手,“既然如此,那我真是好奇他们会拥有怎样的一个夜晚。”
“姑娘说笑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
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洒落在挺拔的竹身与沙沙作响的竹叶上。血珠自叶间滑落,在裸露的鹅卵石上溅出一点斑驳血迹。
梁老太太捂着血流不止的脖颈,瞪大了眼睛。
她完全没有看清燕知何时出的手。
“我不会立刻要你的命。”燕知冷冷说道,“但也只有炷香的时间。时间一到,若无人救你,你就等死吧。”
她那漂亮的眼睛在这瞬间,变得晦暗阴沉,令人不寒而栗。
她伸手,指腹点在了那满是皱纹的额头:“区区虎妖,也敢和我斗?”
指尖一弹,梁老太太应声倒地。
一只受伤的金眸大虎奄奄一息地趴在了她曾自以为傲的阵中。
“我已经很给面子了,何姐姐。”燕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竹梢,一人怀抱琵琶,静默而立,衣袂翩跹,眼波流转,足尖不染一粒纤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