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无玄依言抽出大剑,交给夜从深,这大剑极重,夜从深看上去瘦瘦弱弱,力气却不小,接过大剑的手连抖都没抖一下。
大剑是由天铁所铸,所谓天铁,便是从天外落下的金属,非常罕见。天铁的材质和硬度也都各不相同,用以铸造大剑的天铁相当坚硬,非大乘期高手全力一击基本不可能对其造成任何损伤。
因大剑的制作是谢非白委托的,所以夜从深做得很上心,他都没想到有一天大剑还需要修补。
剑刃上有几道裂开的纹路,好在都很浅,没有伤到根骨,只需再用天石涂一遍就行,过程倒不算繁琐,但这天石难以炼化,需得不少时日才能完工。
夜从深算了算,道:“最少也要半个月。”
半个月没有剑,这对印无玄来说是难以忍受的一件事,自从他得到大剑后,一人一剑一天都没分离过。
“为何要这般久?”印无玄皱眉,道,“不能过几个时辰就给吗?”
夜从深道:“你以为造一柄好剑很容易吗?我当年造这把大剑可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
好几年?印无玄愣住,也就是说,在他进阶化神期的几年前,谢非白就在为他准备礼物了吗?他收礼物时只顾着开心,却没仔细去问过谢非白这礼物的由来。
我在化神期前还没有当上大护法,那时宫主竟就注意到我了吗?我对此却毫不知情,简直是罪该万死!
谢非白见印无玄怔愣的表情,就知道他家护法心思已飞远了,道:“半个月便半个月吧,本座等着便是。”
印无玄这才回过神来,道:“既然宫主这么说了,那就半个月吧,夜大师,可别更迟了。”
他对夜从深的称呼也从直喊名字变成了大师。
“我做事你放心,”夜从深道,“要是没什么事你们就走吧,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呆半个月后再来找我,我是不会让你们留宿的哦。”
印无玄从乾坤袋里摸出金元宝,道:“还有一事,我想把这金元宝溶了,做成正常的能花费的金子。”
夜从深接过金元宝,看了看,道:“这不是闻家那个家伙的法器吗?虽不是出自我手,但也算过得去,你确定要熔了?”
印无玄道:“确定。”
夜从深笑道,“当年闻家找我定做法器,可我讨厌闻风吟那家伙,就没给他做。既然你把他道法器抢了来,我便熔了它。”
印无玄也笑了,道:“我也讨厌闻风吟,多谢夜大师了。”
夜从深:“我还讨厌陶生生。”
印无玄:“我也讨厌他。”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嘿嘿笑,一下就熟稔了。
但是再熟稔,夜从深也是不会留客的,笑完就赶人,说他要忙了,别打扰他。
谢非白对夜从深的脾气一清二楚,和印无玄原路返回,经过杂物间时,印无玄又蹲下了身,背着谢非白走。他走得比来时要慢很多,也不知是留恋大剑不想分离太远,还是贪图背上的温度和耳边的热气。
“印护法,”谢非白道,“没有大剑,连路都走不快了吗?”
印无玄低垂着头,道:“我是在想,大剑是宫主那么费心地为我准备的礼物,我却让他受到了损坏,太对不起宫主的一片心意了。”
谢非白垂在他胸前的手环住了他的脖子,道:“你用这柄剑守护了本座多年,你的这份心意,本座也领了。”
印无玄把谢非白往上托了托,道:“我一辈子都会守护宫主!”
谢非白笑了笑。
一任情劫
北大陆和南大陆是四海八荒中修真者最集中的两块大陆,不同之处在于,北大陆多修真门派,南大陆则多散修。
南北两边的修真者多是互相看不上,北大陆认为南大陆的都是些自我意识过剩没有底蕴的野蛮修者,南大陆则认为北大陆的都是些胆小如鼠不成群结队就无法修炼的孱弱修者。
因着南边散修多,鲜有正规门派,对修真界发生的各种大事他们多是不插手,例如青云派才召开的大会,南边去的高手极少,也就无极门门主方无极算个代表。
也是散修多的原因,南大陆各个城镇里的修仙氛围都很浓,即便是普通人家,说起修仙之事也能头头是道。
印无玄第一次来南大陆时,觉得这边的氛围其实更适合云隐宫,都有一种“我修我的道,诸事与我无关”的气质。他还跟谢非白提过,说要不把云隐宫搬到南边去,谢非白没搭理他。
“宫主,我们这半个月住哪儿呢?”印无玄问,“找间客栈,还是租幢房子?”
谢非白道:“本座在天见山山脚有座别院。”
印无玄诧异道:“是因为夜大师住在天见山上吗?”
“不,”谢非白道,“本座曾在此住过。”
这属于印无玄不曾知晓的谢非白的过去,而他不知道的过去里,还包括了他未降世时谢非白渡过的那几次情劫。
他忽有所感,道:“宫主的情劫之一在这里住过吗?”
谢非白没有回避,道:“是。”
谢非白第一次渡情劫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久远得他自己的记忆都已模糊,而修真界关于他和第一任情劫的故事描绘得也不多,只因那人已失踪多年。
喻允礼,谢非白的第一任情劫对象,大乘期散修,几百年前在南大陆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可在谢非白成功渡劫后不久,他就没了踪影,遍寻不着,很多人都认为他已死于某个偏僻的秘境之中。
那时谢非白仅是练气期,入门级修真者,他如何能认识一名大乘期散修,并将对方迷得神魂颠倒,这是个迷。毕竟炼气期的魅术,对大乘期根本派不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