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司晨拉开一扇衣柜门,躲在后面背对着他换衣服,从声音中听到的揶揄让他嘲讽地哼了一声。
那是因为他没看到苍玄的表情。
苍玄也不会让他看到。
司晨换衣服的这段时间,苍玄忽然安静了下来。
赤-裸的肩膀偶尔从柜门后面露出来,苍玄的视线就集中在那小片偶尔露出的皮肤上,喉结不时滚动。如果目光真的有力量的话,就这短短几秒钟,估计就能在司晨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司晨。
苍玄在心中深深地,用力地,仿佛和着血一般的欲念默念着。
光是想着这个名字,就能让他眉头皱起来,这样子太久了,甚至让他觉得这样的痛楚带有快感。
可这些在司晨换完衣服出来时就消失不见。
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出现,苍玄噗的一声爆笑,指着他眼泪都快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土豪鸡你他妈还是这么土!!!”然后就哈哈哈哈哈哈像吃了炫迈一样停不下来。
每到这种时候司晨都会很尴尬。
他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的,他的脸本来就挺好看,一双凤眼更是很有调调,身材呢,每天都坚持运动,虽然天生练不成肌肉喷张,但也维持得很强健有力。这样一个人,挑衣服当然也都是要顶级名牌,很好,很贵,很高大上,才能符合他伟光正的形象,就他身上这一身下来,怎么也有小十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见到他,都要嘲笑他土?!!
白皓月嘲笑他就算了,那小子就算套个麻袋别人也能觉得是时尚,为什么,为什么不会穿衣服到苍玄这种成天挂空裆的人,也敢觉得他土?!
难道是因为他活了太久,以至于仍然保留上个世纪的审美观吗?难道就因为他是一只大山里走出来的农产品吗?!
这简直不能忍!
司晨认为一定是苍玄胡说的,很镇定地准备就这么出去,他的自信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非常强大,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审美观。
苍玄笑得肚子疼,看他真要这样出门,仅剩的一点良心浮了出来:“哎,司晨啊,我知道你的真身是一只五彩大公鸡。红冠,绿耳,金背,青尾,紫腹,而且长了很多可爱的,雪白的小绒毛小羽毛。你那样很好看的,很神气的。可是,你现在是人身啊老兄,你还按照那一套来搭配……哈哈哈哈哈哈哈!”
苍玄又笑成了一个傻逼。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很有道理,司晨感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顿时自信和审美观都碎了一地,进退两难,非常难堪。
苍玄收起笑容,咳了两声,做出他泡妹妹时那种很有风度,很有魅力的样子,飘到司晨面前,低头逼近他,贴在他耳边:“我说你不穿吧,还比较好看一点。”
司晨浑身一激灵,往后退了一步:“别在我耳边说话。”
这一步退到了红木大书桌旁边,再没了退路。苍玄愉快地把他圈在怀里,压在桌子上:“我说真的。”他眯起眼睛,眼神很深邃,嗓音很暧昧,“你刚才梦见我了?”
司晨不知道他怎么会发现,心想这条蛇精病难道有读梦的能力?还是自己说梦话了?
不是吧!
“宝贝儿啊,”苍玄把嘴唇凑在他耳边,在那片光滑的肌肤上轻轻摩擦,“你做的是春梦啊。”
“你梦见,跟我做什么了?”
“做,什么了?”
司晨浑身麻酥酥的,猛地向后一靠,一下撞在桌子边上,疼得嘶了一声就往旁边倒,好不容易把住桌面,才没有一头栽到地上。刷拉一声,一张画像随着他的动作被带了出来,旋转着飘下去,娉娉袅袅,轻轻落在地毯上。
苍玄一看画上那人脸色就变了。
司晨画丹青画了一百多年了,虽然没有太强的天赋,但上百年的练习,琢磨,随便画一幅拿出去,也是不仅能参展,还能得奖的水平。他学画主要是为了记住那个人,几百年前,在那个最黑暗的晚上,如燃烧的太阳一般降落在他面前,驱尽他周身的寒冷与恐惧,给他最炙热的光芒的人。
他画凤凰的时候,带着的是最虔诚,最赤诚,最忠诚的感情。
那情绪力透纸背,任何人都能轻易看出画者对画中人深入骨髓的感情,苍玄当然也能看出来。他咽了口唾沫,尽量压着情绪:“我以为你最近不太画他了。”
他顿了顿,又说:“这还是那个人吧,你每次画都不太一样,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这话让司晨有些低落,半晌,他低声说:“我不确定。”
那低落刺痛了苍玄,他突然就怒了。
“你都画了他一百年了!他是怎么?他出现过又死了还是怎么回事啊?一百年,他出现过一次吗?你就这么想着?想成五百年的老处男?你他妈情圣啊!能不能不这么膈应人?!”
膈应人。
司晨有些气愤。他对一个人一心一意,几百年都想着他,所以就不去找别人,免得祸害别人,有需求,自己解决解决也就好了,这哪里膈应人了?
他怒道:“你有病啊,关你什么事。我五百年了就为这个人我谁也不碰,这他妈叫爱情!”
说到爱情,他想起某些古老的,梦魇一般的往事,更生气了,嘲讽道:“哦,我忘了,你知道爱情吗?不知道吧!你今天睡这个明天睡哪个,象征生殖你还真做一个行走的生殖器了什么?体内的洪荒之力还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泰迪附身了,就不许别人为了爱的人守着了?我这叫自制力,你个挂空裆,不用脱裤子就可以上的淫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