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春华巷上。
来往行人已是很多。
那些个刚到的官家小姐们,瞧见宴时锦这边的光景,个个都被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远远行了个礼后,就乖巧地站在一旁。
孟韵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声音拔尖了道:“四公主当真好大的威风!孟韵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大罪过,惹得公主非要于众人面前这般折辱于我!”
“我出身虽不如公主金贵,可自幼也是受了良好教养,循规蹈矩长大的,自问行事从不荒唐,公主若想以势欺人,孟韵也确实只能顺从!”
宴时锦一向名声不好。
出了名的为所欲为。
这孟韵口中的“荒唐”二字,实乃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周遭人听了,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宴时锦不怒反笑,“受了良好教养,循规蹈矩?本宫看未必吧。”
“中秋夜本宫不知被哪儿的黑手推倒在地,是郡主‘关怀’不叫人扶本宫起来,让本宫坐湖边活活喝了一肚子冷风。”
“而今郡主这般先下手为强,刻意贬低自己好指责她人的作派,倒不像是规矩人会有的。”
孟韵一愣。
没想到宴时锦如今是这般的头脑灵活,口舌伶俐。
她只好搬出先前那套说辞,嘴硬道:“天地明鉴,我也是怕下人们蠢笨,不慎挪动公主导致哪儿伤势加重,这才没叫人扶公主起来。”
“公主若因此记恨孟韵,孟韵也无话可说,自当认错,只是公主可莫要质疑孟
韵的良苦用心啊!”
孟韵收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装作一副可怜巴巴受人欺负的模样。
屈膝弓着身子。
倒是又将势头挽回。
“这四公主当真跋扈!这般不依不饶的,丝毫没有皇族风范!”
“可不是?听说今日是薛尚书家设宴,请了许多的达官贵人、千金小姐前来。四公主当众如此下孟家郡主的脸面,当真是毫无顾忌!”
庶民妇人大多长舌,喜好议论是非。
又素来没有见过大场面,少了些敬畏之心,自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宴时锦不为所动。
她只看着孟韵,语气依然温和平缓,“郡主倒是很爱给人扣帽子,联想颇多。那夜你弃本宫于不顾,你所言确有自己的道理,可要是本宫情势危急,你这疏忽又当如何定论?”
“责罚你的意旨是长姐所下,她一向公平公正,善名在外,自不会昏庸错判。吾所求不过一句真心实意的道歉,郡主却在这扯一车轮子的话,郡主究竟是对本宫不满,还是质疑长公主的旨意?”
宴时锦自信从容,语速不急不缓,神情亦是平淡。
就像在对待一件再平凡不过的小事。
可她说的话却像一座座大山,朝着孟韵身上压去。
罚孟韵的命令是宴微霜下的。
若孟韵此刻不照单全收,再作辩驳,伤的可是宴微霜的脸面。孟韵顿时慌了起来,“孟韵没有质疑长公主,更不敢……对四公主有所不满。”
“那夜望秋台上,是
孟韵错了,还请四公主责罚。”
不敢?
宴时锦神情未变。
只鼻子里发出了一道极轻的嗤声。
孟韵所受“教养”确实不错,都到这般地步了,用词依然讲究得很。
宴时锦忍着厌恶上前去将孟韵扶起,“郡主言重了,是非对错讲清楚就行,本宫只在乎这个。”
“时辰也不早了,都进去吧。”
孟韵本能地想要躲开,却又反应过来此刻不好做那样的举动。
只身上抖了一下。
抬头对上宴时锦含笑的眼。
“是,公主。”
宴时锦走了两步,却又堪堪停下。
“瞧本宫这记性,没请柬可不能入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