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才死,死在那地方,估计现在都不一定有人发现我的尸体,我很想知道罗利知道我的死讯是什么反应。
“嗯!”罗利嗯了一声,手搭在李茵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
我瞥见他这个小动作,手一颤,一个没稳稳装进盘中的小笼包滚到了水槽里。我跟罗利在一起五年,我本来以为这是专属于我的小动作。
原来我不在了,他的温柔一样可以给予别人。
不对,我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代替品。
我把李茵带来的早餐放上餐桌:“罗老师,李**,可以吃饭了。”
李茵在罗利的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快来吃饭,小心一会又胃疼。”
罗利有胃疼的毛病,他的生活很规律,这五年我亲力亲为地照顾,他的胃病好多了,平时都有我给他做早餐,但是我昨天已经死了。
严桥来做钟点工的时间点,他早就开始胃疼了,我才死了一天,我也给忘了。
“你们离婚之后,她离婚不离家,你不会对她死灰复燃吧?”李茵小口咬着小笼包,眉眼里都是笑意。
罗利舀了一勺豆腐脑,淡然道:“没有!等她回来,我就给她说,叫她搬出去。”
阳台已经没有花盆了,还有些摆过花盆的印记,我蹲在地上用力地刷着这些印记,余光里看着罗利在一口口地吃着豆腐脑。
他说他不吃中式早餐的,我买来菜谱,跟着菜谱学习西式早餐。
原来换了一个人之后,他的口味也就随之变了吗?
之前在图书馆认识他的时候,我以为他眼里的亮光是因为我,结婚之后,我意外发现他有个白月光的存在,恰在我们相识之前,她出国进修。
我也意外地发现,我跟李茵在眉眼之上的相似。
3。
李茵满意地笑了:“阿利,反正你们也离婚了,我明天就搬过来好不好?我再也不能忍受跟你分开的日子。”
罗利目光柔和,对她说话远比对我温柔,他说:“好!”
我住了五年的家里,就在我死了第二天,迎接了新的女主人。由于周末两天都要在罗利家做钟点工,只能看着李茵把我跟罗利的婚纱照扔到了地上。
玻璃的镜框摔破之后,碎玻璃飞溅。
罗利怕伤到李茵:“小严,你来收拾一下。”
李茵趁机吩咐:“所有的相框,全部都扔掉。”
罗利面无表情,竟是没有反对。
我已经对此无动于衷,我一个死人的痕迹,终是要从这个房间抹去的:“罗老师,其他房间的照片,也要我收拾吗?”
李茵貌似不关心,实际上她一直在注意罗利的反应。
罗利的神情始终没有变化,淡漠地嗯了一声。
我亲手把这个家里所有属于我的照片都扔了,像是扔跟我无关的物件。
李茵搬进来的速度很快。
我的衣服,我跟罗利共同使用的床品,成了后面扔出来的东西。
我装满了一个又一个垃圾袋,跑了很多趟,才把这些东西都扔掉。
李茵做这一切的时候,罗利神情温和地看着她,他连每天的看书习惯都不延续了,就那么看着她。
能拉丝的目光,叫我觉得厌恶。
我在院子里开始铲那些被踩得稀烂的花苗,没有一株幸存的花苗,依着严桥的习惯,我种上小白菜,香葱。
韩语已经死了!我的痕迹正从这个家里一点点地抹去,除了那棵已经开花的圣女果。
我不能叫李茵看出来我是韩语,我只能是严桥,木讷的,不善言辞的严桥。
“那个严桥,你过来给阿利热一杯牛奶。”李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倚着门,吩咐我。
我答应一声,在走过李茵身边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问了一句:“李**,给罗老师热豆浆行不行?”
“你敢顶嘴?”见我不听从吩咐,李茵的目光变得阴鸷。
我低头,小声地说道:“罗老师,乳糖不耐受,那个——韩老师交代我说,不能给罗老师牛奶。”
白月光居然不知道罗利乳糖不耐受,这个发现叫惊奇。我故意提起了我自己。
罗利一直无动于衷。
变了脸色的是李茵:“阿利,我要辞退她!她不听我的吩咐!”
罗利微微地皱眉:“这是我帮扶的贫困学生,她不是专业的钟点工。”
李茵眼里的阴鸷一闪而过,改了口气:“那就热豆浆,阿利的胃不舒服!”
连续几天,罗利都没有按时吃饭,他的胃疼,我是料想到的,奇异的是,我居然没有一点心疼他的想法,或许我变成了严桥,真的只是罗利帮扶的学生了吧。
那五年,随着我的死,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