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她心里塞着事,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也是想看看,路堃在12点之前会不会找她。
其实路堃有些冤枉了。
他忙到下午6点才吃上当天的第一顿饭,吃完又被路国富使唤着陪路淼放炮,路堃实在不想和一群小屁孩一起玩炮仗,却拗不过父亲。
前几年镇上有两起小孩因为放炮炸伤的例子,几家家长都人放心不下,这时路国富主动把路堃推出来陪同。
一群小孩子有活力,路堃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既怕黑天他们磕了碰了,又怕有人淘气炸到自己。这一跟,散场时就已经九点多了。
从村口回来的路上又碰到高中的两个哥们,他们在桥头点了根烟,聊了许久。
告别后路堃路过了小卖店,又突然想起什幺,退了回来。他买了几条烟、几瓶酒,改道去了老四和二柱家。
在和盛的一年半载,多亏了两人的照顾。这段时间也是忙昏了头,忘记了年前带点礼品串门的事。
村里各家都认识,这一晃荡,就磨蹭到将近十一点才到家。
路国富和继母在看春晚,路淼在一旁的凳子上抱着漫画看的专注。电视机的屏幕分辨率差,在暗黄灯光下显得更加模糊不清。
然而屋内的氛围总是祥和宁静的。
路堃站在小窗前望了一眼,还是没有推门进去。
猎猎北风呼啸着,掺杂着冬日的肃杀气息。农村就是这点好,年味儿很重,直到这个时间点还热闹的很。
他跳到路国富的三轮车上,坐在后面拉货的的槽空中。
今晚有些冷,他裹紧羽绒服外套。
这还是入冬时闻景给他买的。
这一天路堃不是完全没想到闻景,相反,他总在热闹时想起她。想到她说话时的神情,她微微扬起的唇角,还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未来在一处迎接新年的两人。
然而路堃也说不清自己为什幺没给她发条消息,也许内心潜意识的也在赌气,对闻景聊天时的敷衍和她缓慢的回复速度感到郁闷。
是不方便回复?还是被妈妈劝过后,后悔了自己的决定?或许这是分手的前奏吗?
只要想到了闻景,想到那个熟悉的聊天页面,这些问题就不停地在脑中旋转,扰的人心烦意乱。
高中那段恋情,也是从对方的冷淡疏离开始走上了分岔路。
路堃从口袋掏出攥了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烟已经被压弯,他在手里捋了几下才扯平,然后叼进嘴中。
风很大,他背过身弓腰,一手挡在脸侧,另一只手点燃火机。
放久的烟有些潮湿,几下后才燃起来。他深吸一口,咽下后用鼻子出气。
烟雾在寒风中上下浮沉,接着随风飘散。
感到内心的不安少了许多,可以恢复到冷静沉稳的状态后,路堃才掏出手机给闻景打过去。
铃声响起的第一瞬间,闻景快速拿起手机,看清了来电显示的那个名字,像是突然松了口气。
心中一块石头重重落地,接着陡然升起想要折磨对方的想法。
闻景假装不在意的任手机响了两声,然后拇指玄在接听键上方。然而手指颤了颤,最终按下红色键。
电话被挂断,路堃心上的弦都狠狠的绷紧,仿佛只要再来一下子,整个琴弦就会断裂崩坏。
这种时候才真正紧张起来。
不会来真的吧?
路堃不确定,第二通电话追过去。
闻景叹口气,不想再挂断了。她调低电视音量,在手机上按下接听键。
没人先开口,漫长而凝滞的沉默,一边是节目的欢呼声,一边是寒风啸啸。
论冷战和沉默,没人比的过路堃,毕竟是天生的性格使然。但是这种时候,沉默变得尤其难熬。
“在做什幺?”开口是低低的哑声,像是嘴边的烟一样,混在风里,又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