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子垂斜去窗牗边,白练似的月华顿时淌泄进来,在上头肆意流转清辉。仿佛这冷月是烫的,惊得柳条儿羞答答地瑟缩回去,嫌那亮澄澄的月亮侵染了她这截儿青翠欲滴的好翡玉。
周玹忽然停顿住,俯身舐弄着女子耳垂,含糊不?清地问道:
“念念,在宫外?可以吗?”
好像她说不?可以,周玹就会放过她似的。
常清念睫上盈着碎珠,忍不?住偷偷往榻尾瞟了一眼,只见绫罗披帛缠绕着锦袍玉带,不?知何时已滚落去地上,散乱地堆叠在一起。
抬臂遮着眼,常清念拖长尾音“嗯”了一声,是她自己都未曾料想的软媚,不?由霎时耳红心跳。
恍惚间,青皇观旧梦席卷。常清念忽然难捱悲楚,努力仰起身子,用一双藕臂搂住周玹脖颈。
似渴念,似怀恋。
周玹明显僵住一瞬,吐息声重了几分,无奈又低哑地哄道:
“念念,放松些。”
耳轮被震得麻酥酥的,常清念意懒合眼,彻底放任沉沦。只觉自己时而轻飘飘地浮去云端,时而又昏沉沉地溺毙湖底,眼前?浮现出无数景象,皆是光怪陆离。
方才周玹说今岁太?匆忙,待到来年秋夕,再带她去京城外?观潮。
常清念不?曾去过江岸边,更?不?知月亮是如?何引动潮汐的。她只能听见潮水漫涨上来,浮浪拍打礁石,一下又一下,与?她忙乱的心音交横绸缪。
月照一天雪,沉入碧波潭内,浸坏一池水色。
不?知过了多久,常清念实在又累又乏,禁不?住腹中?空空,不?由哼唧道:
“陛下,妾身饿……”
周玹只好心软,抬指将她香汗濡透的青丝拨到耳后,这才抽身去檀几边,摸来个饴糖馅的月团。
月团被掰成小块,托在掌心里?,送递至常清念唇边。
常清念偏过脸儿,粉指搭扶着周玹的腕,舌尖将饼皮碎渣一点点勾卷干净,这才惬怀地眯起了杏眸。
“这回喂饱了,总不?该再磨蹭了罢?”
周玹瞧着女子可怜可爱的模样儿,不?禁垂眸低笑?,重又将她拉回今宵欢愉之?中?。
常清念扭头去看?窗外?,想知道那晃出重影儿的天边团月,是不?是偷偷长出了尖尖月牙。
常清念委屈地想着,再不?要?赏这月亮。他不?好,会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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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分,熹微天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室内,万籁初寂。
一夜缠绵过后,周玹仍要?早朝,没?怎么?歇息便匆匆回宫,只余淡淡龙涎香萦绕在床榻间,昭示着帝王曾在此流连。
常清念本是困极,可于青皇观中?清修十载,有些习惯早已刻入骨髓。才至辰时,常清念便怎么?也?歇不?住,眼皮不?听使唤地颤动,挣扎着想要?从梦中?醒来。
“娘娘,您醒了?”
承琴知晓常清念睡不?久,早早便在榻前?守着,见状忙将手中?锦帕浸了温水,贴在常清念脸颊上敷了敷。
常清念醒过神来,缓缓坐起身子,含糊问道:
“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眼下方辰时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