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泪水在脸颊上肆意横流,松萝嘴唇蠕动了几下,颤声道:
“奴婢……奴婢没有说谎,您许给奴婢的银子,就在奴婢房里收着。”
说?罢,松萝眼中划过决然,趁众人皆未反应过来之际,猛地?起身冲向?殿柱,一头撞了上去。
“砰——”
随着一声骨骼碎裂的闷响,松萝额头上冒出汨汩鲜血,身子一挫一挫地?贴着殿柱软倒下去。
宓贵仪就跪在殿柱旁,还没等脑中有所反应,便忽觉脸上热烫,不由怔怔地?伸手去摸,刺目鲜红顿时?沾了满手,伴着血腥气滚滚翻腾。
低头一看,宓贵仪终于回?神,不由惨叫出声。双眼一翻,当即便吓昏了过去。
“松萝!”
岑贵妃瞳光惊颤,踉跄着扑去松萝身边,手指颤抖地?去探她的鼻息。
片刻后,岑贵妃忽然张口恸哭,剧痛之?下已流不出半滴泪来,却无端让人觉着撕心裂肺。
而?周玹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着这出闹剧,即便松萝撞死眼前,也不见他眸底生出半丝波澜。
今日争辩至此,又?突然闹出人命,其实真相如何早已不再重要,更也无从查起。不过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端看周玹心意要偏向?何处。
常清念瞅准时?机,柔弱无骨地?靠进周玹怀里,掐着掌心逼出几滴泪水,尽数蹭在他肩上。
泪水浸透衣料,肩头蓦然一烫。周玹偏头瞥见那块潮湿,又?将目光挪向?瑟缩在自己身侧的常清念。
如若常清念此刻抬眸,或许能发觉周玹的神情并?不对劲,可她忙着假装惧怕,便不曾有时?机窥探周玹想法?。
在满殿凄风苦雨中,周玹不知为何沉默良久。就当常清念欲惴惴张口之?际,周玹忽然似安抚般,抬手顺了顺常清念脊背,终于落下圣裁:
“钟顺仪谋害嫔妃,戕害皇嗣,罪大恶极。”
周玹漠然扫了眼瘫软在地?的钟顺仪,语气冰冷地?下旨道:
“兹废为庶人,打入冷宫,贴身宫人一律杖毙。”
钟顺仪闻此噩耗,简直惊得魂飞玉碎,不由拼命大喊:
“陛下,妾身冤枉!”
周玹圣旨已下,崔福自不会任由废妃再在御前吵闹,立马命人将她嘴巴堵住,一路拖出殿外。
殿中尚未寂静多久,便听周玹又?道:
“岑氏挑弄是非,约束宫人不力?,不堪贵妃之?位,宜降为岑妃。即日起,于咸宜宫中闭门思过。”
众人各色目光悄悄落在岑妃身上,岑妃却像是未曾感觉到一般,非但无甚乞求之?举,还只紧紧拥着松萝尸身,眼神早已木然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