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脸埋进水流里,在脑内设想接下来会发生的对话。
z的事情他不愿意拖,这次一定要和晏常之说开。
迄今为止的人生里,虽然总是照着父母的安排在活,但陶凛承认,他有些依赖于这种状态。
不用主动选择,缩在自己的蜗牛壳里,偶尔出来看看世界,碰到无法面对的状况,再闷头缩回去。
维持现状,逃避一切变数,是陶凛前二十二年人生的生活准则,现在,他想试着挣脱那个压在背上的透明壳,无论等着他的是好还是坏,总归是要去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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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晏常之翻看平板上的新闻,看了两条,又心烦意乱地切掉了页面。
陶凛在外面的浴室洗澡,主卧门没有关,能听到水声。
“饼饼,”晏常之放下平板,把酥饼抱到腿上,“你哥哥会和我说什么?”
酥饼猜不到陶凛的心思,他的脑袋里只有吃和玩,以及无条件爱自己的主人。
晏常之指腹揉开了酥饼眼睛上的长毛:“他有没有和你说过要搬走?”
“嗯嗯!”酥饼捕捉到字眼,哼唧了两声。
晏常之额头抵住这只成精的狗蹭了蹭,无奈地笑了笑,等着陶凛对他的审判。
陶凛的澡洗了格外久,磨蹭着从浴室里出来时,酥饼都已经睡着了。
“那个……”陶凛坐到了床上,和晏常之隔了一个手臂的距离,缓缓地开了口,“我那天,看到了起诉状。”
他琢磨了许久,还是选择用这件事作为开场白。
晏常之的目光从陶凛进屋就贴在他的身上,听到他开口,温柔地“嗯”了一声,等待陶凛的下文。
“你是不是一直有看我的直播?”陶凛依旧学不会圆滑地和人交流,他垂着脑袋,问出了关键问题。
“对,从你进公司开始。”晏常之说,“我平常不大会去看其他人的直播,那是个私人号,只关注了你。”
听到晏常之这么说,陶凛的心脏不禁怦怦直跳起来,他的手在身侧攥住床单:“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不高兴。”
酥饼挡在两人中间,隔开了陶凛和晏常之,但它的脑袋搭在晏常之大腿上,尾巴尖扫着陶凛的手,链接起了他们。
陶凛嗓子有些发涩,他艰难地继续道:“不用那么在乎我的情绪。”
他这话没有说错,晏常之是公司的老板,本就不用顾及底下一个小员工。
而会让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去关心陶凛这种下属,原因只指向一个。
晏常之倾身靠近陶凛,拨弄着他柔顺的黑发:“要的,因为你很重要,我害怕一不小心,你就从我身边溜走了。”
酥饼眨眨眼醒来,沿着床边的楼梯去喝水,晏常之顺势到了陶凛旁边,和他相隔不到一个拳头。
最关键的问题就在嘴边,稍微一张口就能说出,陶凛却在此时抿紧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