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无关紧要的人退出,嵇夷献揉着太阳穴,才将今早之事说了遍,着重张氏逼宫弑父,要效仿圣上。
彼时,太监搬了几张贵妃椅摆放桌边,然后蹲下拾掇着地上的残渣,接收到逍遥王的眼神,还没反应过来,后颈就被人打晕了过去,对刚刚的内容十分的模糊。
大概是听到清脆的骨头‘咔嚓’声,许清叩门而进,拖着太监的两条胳膊,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人拖出门口。
直到殿内剩下他们,他们见状陷入了思忖,明白圣上是扔了个烫山芋过来,不立即解决就夜长梦多,还得时时刻刻注意安危。
“张氏敢如此妄言,定然是与宰相脱不了干系。”臻王展开一封带有血样的信,落笔之处寻不见字迹,被墨染了一片,“依本王所见,需安排八大军营的将士准备一番。”
明有九营,其中一营被圣上带走,留给他们的将士少说都有五十几万,足够阻止逼宫了。加上圣上对外传,自携四队营前往,能大大让人松懈几分。
逍遥王探头查看信件内容,是一封差点转交宰相手上的信,还好及时被截胡了。内容不是很多,只写了一句话。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什么?”逍遥王文化不是很高,愣了下反问,“宰相与清明节有什么干系?”
臻王也百思不得其解,自嘲道:“显得咱们没读过圣贤书似的。”
“小叔叔。”逍遥王微微一笑,信落到了地面上,皮笑肉不笑道:“我确实没读过。”
臻王想到了什么,薄唇微张几番,最终还是紧紧抿成一条黑线。对于他这个小侄子来说,他是有亏欠之心的。
明明是双生子,自小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他虽会伸出援手,但在他所生存的环境里,能帮却不能多。
因为他当时怕皇兄会发现这个哥哥。
毕竟双生子被视为不详之物。
“没读过就没读过,学我当个逍遥自在的王爷多好啊。”臻王拍着逍遥王的肩膀,“你看读过圣贤书的,全都要碰圣上怵头,不划算。”
听着臻王貌似有理的话,兵部尚书欲言又止,忽然为自己读过圣贤书而羞耻,也觉得读了那么多书,还要面对圣上的怒火,好像真的有些不值得。
差一点他就要说服自己了。
逍遥王没回应值不值得,弯腰拾起地上的信,手臂伸直,把信放在透光的地方,每个角度都来了一遍,试图寻找其他解读。
转了有七八圈,他都有些困了。
这句话绝不是众人所熟知的意思,兵部尚书拧眉思索了番,亦然发现是字面上的意思,清明易雨,适合逼宫,导致会有很多人死亡。
兵部尚书豁然大悟,激动地抓了抓白胡子,语气颇为笃定道:“他们会在清明节当日逼宫!”
臻王换只腿翘着,手肘撑在椅背上,而指关节撑着自己沉重的头,发丝低垂,遮住了他一半的视线。
“清明就在下周,时间有些紧迫。”虽然逍遥王对于诗书礼易兴趣不高,但对于算计这方面却很在行,要不然他怎么能劝嵇憬琛取下大淳呢。
距离下周根本不足一周时间,兵部尚书当即取过了信,眼珠子转了转,要了笔墨纸砚,便在信背上标下皇宫的每一道门。
皇宫一共四个城门,分为东南西北,南面是管制最为严厉之处,不是谁都能走的,同时禁卫军常常来回徘徊,不宜选择。西面为大臣上值进出的通道,是上值必经之路,所以他不认为宰相会逃过人耳目,选择西门。北门是嫔妃等出入的通道,因为地形复杂,并不适合作为最佳选择。
所以宰相只有一条路可通,那便是——东门。东门虽有士兵把守,但凡有身份的人都能随意进出,实在是不妥。
兵部尚书在东门画上了重点,“臣会佯装在东门布兵较少,最为关注的是正门。此外,这里可以做个陷阱,让私军自相残杀。”
逍遥王对最后一句话很感兴趣,提了个建议,“私军向来都是黑行衣,大不了我们也让将士穿上,为了更好区分,将士头上最好佩戴个抹额。”
“这样不等于暴露了么?”臻王问。
“不会,佩戴黑色抹额……”逍遥王故意不把话道完,扭动着手腕,补充道:“我会让许清去打探私军的穿着,若真是黑色,那就统一黑色。”
这个办法他想试很久了,只不过没办法实现。他不保证办法是好的,但是他看逍遥王的眼神,像是卸下疑惑,渐渐的信任他。
这样的信任,是他不曾体会过的,就连他的双生子弟弟都不曾对他放下心。
兵部尚书目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暂时认同逍遥王所言。总觉得很不安心,他怕一些突发情况。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正值午时三刻,他们陆陆续续走出偏殿,临近清明的雨下的很大,乌黑的天挂满了雷鸣闪电。
明,也不知会变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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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机会,我要写逍遥王和许清的故事,前提是我有机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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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雨下的很重,也很沉,地面上雨水涨了一些,密集的雨更为模糊了视线。
嵇夷献沿着屋檐下行走,不少雨溅到他身上,瞬间成了黏黏乎乎的,扯了扯领口,撇有忽见许清站在雨中,大雨打在许清瘦弱的身躯上,好似要将其淹没,随时都可能倒下。
此时身后好似近了个人,小碎步的跟着他,转头却不见踪影。不晓得心在乱些什么,他磨了磨后槽牙,顿住脚步,透过雨似能看见许清苍白的脸,心有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