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绘深吸一口气,向邵大夫客气点头,走进室内。
稍微把了下脉,邵大夫就问:“公子,最近饮食如何?”
“厌食。”
“公子最近可贪睡懒动?”
陈玉绘狐疑点头。
“公子最近肚中没有异动?”
陈玉绘脸色铁青,没有过异动的肚子这时候也感觉有异动了,这是什么问话!
丹娘在一旁咳,邵大夫摸一下胡子,收回钉子一样的眼神,道:“哦……那没什么,都正常。公子面色红润,身体康健,必能平安。”
陈玉绘头上乌云逾盛,正准备发威。
那边丹娘眼疾手快拉了邵大夫起来,道:“我们去开方子,公子好好休息。”手忙脚乱出去了。
陈玉绘眼神一沈,细想了想,拂袖回房。
且说,丹娘扯了邵大夫到客房,缓了一口气,拍拍心口,道:“公子莫不是怀疑了吧,先别知道好,免得动了胎气。”
“奇事啊奇事,必有仙灵相助,千古一奇。”邵大夫无限陶醉,摸着山羊胡子道,“你家公子迟早要知道,晚说不如早说。”
“我再看看。”丹娘笑眯眯地说,“这几天就劳烦邵大夫了。”
“陈家故主与老夫有恩,陈家有后,老夫也开心,老夫必竭尽所学。”邵大夫也笑眯眯。
“绝对保密。”丹娘郑重道,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外面不炸了锅才怪,对公子的名声也不好。
“绝对保密。”邵大夫道,“你还不信老夫吗?染布坊家的小狗生十一胞胎,我都没和别人说。”
纸包不住火,王旭安在吃酒时就听到了风声,他正腻味起外面野食的风味,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去陈家接人。就听到什么丹娘在哪里药店买了多少安胎药,什么镇上对保胎养胎经验最丰富的妙春堂邵大夫被请去陈家几天了……这些,别人调笑着,以为陈家公子弃了王旭安这个蜡枪头,另娶美娇娘生养娃子去了,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们以为王旭安多少面子里子会挂不住,哪里知道王旭安听到了想到了,一腔热血炸沸了锅,欢喜得上了去云天,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青帝庙的丹药,真他神仙奶奶的灵!
:闯门
王旭安没想到有一天他进陈家的大门会那么难进。
为了阻止王旭安来找人,免得好心肠的公子软耳根子,丹娘上下吩咐牢紧了,连狗洞都堵上。
刚开始,王旭安没当真,以为陈玉绘的气没消。不让进?那就闯呗,这些下人不是不认识爷,真敢打?
事实证明,不可以小觑女人的执着心,特别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的可怕。
王旭安跑进大门,急急收住脚。前头,丹娘正叉着腰挑着嘴角笑,笑容妩媚,和她身后手持一色粗木棒的家丁一样刺人眼。
王旭安赔不是,彬彬作礼:“丹娘,我听说阿玉身体不适,可好些了?”
丹娘点点头,答:“是啊,不劳爷记挂。”
王旭安上前几步,陪笑:“我心里不安,还是去看看。”说完话,当作没看到丹娘身后的凶神恶煞,抬脚就往后院溜。
王旭安这一阵过得滋润,颜色又恢复如前,体面英朗,加上说话规矩,不知道内里的人看去,还真是一介翩翩佳公子。他不笑还好,他越笑得和气,丹娘看得越牙痒痒,话也不多说,挥了挥手。王旭安的路就被阻住,他待硬闯,棍子劈头盖脸真下来了!
这些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不识主人的孽畜!王旭安咬牙切齿地骂,但无法,头上身上都敲下来,他护了脸往外跑,哪里去辨壮汉子们是不是下手太轻了些?一顿打下来,只灰头土脸,身上受些青紫,皮肉伤都没伤。
丹娘脸上得意的笑刺得王旭安眼睛发红。
“关门,放狗。”陈家院子里,初战告捷。
老管家跟上一句:“只有一条狗。”
丹娘眼珠子转了转:“我叫人再买个九条来,凑个整,防止什么宵小趁夜偷盗。”
老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说:“万一咬到爷,怎么办?”
丹娘瞪眼:“王家待了几年,阿叔你不知道我们家里本来就只有一位公子吗?”
老管家苦笑。
丹娘说:“今天吓到了,谅他也不敢再贸然来闯。不见他,是公子的意思。阿叔你放心,公子吩咐过了,别出人命,大伙有分寸。”
老管家只有点头。
丹娘转头,兴奋地喊:“下次来,狠狠打!赶走一次,我请大家吃一次红烧嫩蹄!!”满院子里的人都笑了。
陈玉绘听婢女兴高采烈描述门口发生的盛况后,又好笑又无奈,最近,府里的人是不是都太闲了?
话说,王旭安不甘心真见不到陈玉绘,又敲了几次大门边门,可是软磨硬泡也没个松动的,看看低声下气的小厮们手里儿臂粗的棍子,院子里隐隐的狗吠,王旭安牙龈疼脚跟麻。
回家躺了几天,给想出个法子,大门不让进,还可以爬墙!揣上几斤上好生猪肉,王旭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出发了。
他的运气显然不好,肉刚扔下去,狗兴奋地全跑来了,一条两条四条……怎么那么多只,肉显然不够分,狗跳着叫着朝他吠,仿佛在要求更多。坐在墙头的王旭安觉得自己就像一块香喷喷的肉了,掉下去就是肉糜。院子里灯陆续亮起来,纷乱的脚步声朝着边来……王旭安哆嗦想爬回去,一个不小心翻下墙,屁股着地!还好,是外墙,不用被狗啃……
三番两次失败,心被上上下下吊着,脚不由自主老是晃到陈府门外。这日黄昏,正溜达,看见门开了,丹娘走出来,王旭安下意识往墙角让让。丹娘没注意他,只吩咐,快出去找公子,一天了,怎么还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