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安抚好郑千户,不然郑千户告他一条引营啸就够他受的。
虽说指挥佥事算不得什么大官,却也有不少人盯着这个位置,而且他这个指挥佥事屁股还没坐热,真要丢了位子,当初花钱买官的银子全都打了水漂。
“报,大人,营外来了一队人马,带队的是位百户,说是奉了指挥使大人的命令。”传令兵跑到聚将台这里禀报。
黄安一听,便想到是指挥使大人说过的弓箭手队伍来了。
可这个时候他哪里敢让这些弓手进营,只要一进大营,刚刚营啸的事情就再也隐瞒不住。
黄安清楚,刚刚的营啸虽然不眼中,可要想掩盖下去还需郑千户的配合,他道:“郑大人,指挥使大人派来的人马到了,之前营啸的事情还劳烦郑大人与我一同隐瞒下来,不然营啸之事传到指挥使大人耳中,我固然有罪,郑大人一样逃脱不了罪责。”
“你威胁我?”郑千户眼睛微微一眯。
“不敢。”黄安竖起一根手指道,“只要郑大人同意,这一次剿匪的好处我愿意让出一成。”
郑千户低头想了想,道:“成交。”
听到郑千户答应下来,黄安松了口气,转而对传令兵说道:“请指挥使大人派来的百户入营。”
传兵令一路小跑去营外传令。
郑千户看向身后的几个百户,恶狠狠地说道:“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有人问就说聚将鼓三通之后有兵丁未到执行了军法。”
“属下明白。”几个百户都是郑千户手底下的百户,当即抱拳应承。
有亲兵走下聚将台安排兵丁收拾地上的尸体。
这个时候,从指挥使大营来的百户带着二百弓手来到了聚将台下面。
那百户单腿跪在地上,双手一抱,道:“属下见过二位大人。”
“原来是徐百户,想不到指挥使大人舍得把你派来,有你在我和郑大人追剿余匪的把握就更大了。”黄安笑着把徐百户搀扶起来。
徐百户起身后瞅了一眼聚将台下未收拾干净的血迹,道:“佥事大人,这是刚杀过人?”
一旁的郑千户笑了笑说道:“今早敲响了聚将鼓,三通鼓声过去,居然还有兵丁未到,无奈只能以儆效尤,斩杀了几个迟迟未到的兵丁。”
“原来如此,是属下冒昧了。”徐百户又道,“不知二位大人何时追剿余匪,指挥使大人担心那伙余匪逃走,特意让属下带话给二位大人,希望二位大人可以早些出兵剿匪。”
“既然徐百户把弓手都带来了,我看现在就可以出兵了。”黄安扭头看向郑千户那边说道,“郑大人你说呢?”
郑千户虽然对徐百户用指挥使压他感到不满,可徐百户终归是指挥使身边的亲卫,他也不好过分得罪,便点头道:“那就出兵。”
命令下达,几个百户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和队伍一起离开大营。
一千来人的北大营,加上徐百户带来的二百弓手,一千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了泉梁山。
大军出营已是卯时三刻,正是凉快的时候。
探马先大军一步往南搜寻流匪踪迹。
官军队伍带着不少辎重,拖拖拉拉度并不快,一个时辰过去,探马回来禀报流匪踪迹的时候也不过走出十几里路。
一直走在队伍末端的徐百户骑马来到黄安和郑千户身旁,“二位大人,据探马来报流匪昨夜在猪咀山安营,如今正往阳原县城方向去,如果咱们加快行军度,有很大机会再在天黑之前追上那伙流匪。”
骑在马背上的郑千户抬手遮挡在脑门前,看了看天,说道:“徐百户,你立功心切本官理解,可你要明白,这么热的天气队伍不可能一直赶路,就算徐百户你受得了,下面那些兵丁们也受不了。”
“可……”徐百户刚要开口,却被黄安打断。
只听黄安说道:“徐百户不用着急,本官带来了大营的辎重队,今天追不上流匪没关系,只要这样追下去,相信早晚会追上,一群乌合之众的流匪不可能比咱们行军度还快。”
徐百户神色一正说道:“属下来见二位大人,就是希望二位大人可以抛弃笨重的辎重,带上一天的粮草,加快追击度。”
听到这话的郑千户脸一沉,道:“徐百户,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没有了辎重你让大家吃什么喝什么?别忘了咱们私自出境剿匪,可没有就地征军粮的权利。”
“大人放心。”徐百户说道,“来之前指挥使大人让属下带来一封信给阳原县令,只要到了阳原县,自然有阳原县令出面为大军准备粮草。”
“你能保证阳原县令一定会提供粮草?”郑千户反问了一句。
徐百户不卑不亢的说道:“大人不愿相信属下的话,难道还不相信指挥使大人的话吗?”
边上骑马的黄安听到两个人快要呛呛起来,急忙打圆场道:“郑大人,既然徐百户带有指挥使大人给阳原县县令的书信,那咱们就听徐百户一回,留下一天粮草,安排辎重队返回大营。”
见黄安开口了,郑千户冷哼一声,心知不能再反对,毕竟黄安是正四品指挥佥事,品级比他高,徐百户手中又有指挥使的信笺,他要是在反对,同时得罪两位上官。
黄安见到郑千户没有言语,算是默认了,便让人通知辎重队留下一天粮草,然后自己回大营。
没有了辎重队拖累,大军行军度明显快起来,不过因为天气炎热,不适合长时间行军,快到午时的时候不得不让队伍停下休息。
郑千户抓起水袋喝了几大口后塞上木塞丢给身边的亲兵,自己脱了甲躺在树荫底下。
黄安提着水袋走了过来,坐在郑千户旁边,说道:“还生气呢?”
郑千户躺在地上气愤的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指派起本官来了,到了阳原县大军要是拿不到粮草,看他如何交代!”
“人家是指挥使身边的亲卫。”黄安拿起水袋喝了一口水,又道,“徐百户代表的是指挥使大人,徐百户催的急说明后面的指挥使大人逼得紧。”
郑千户坐了起来,说道:“本官就不明白了,流匪主力已经被困在泉梁山那里,指挥使大人干嘛还要让咱们出境剿匪,未经调动大军随意出境可是杀头的大罪,他就不怕被砍了脑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黄安神秘一笑道,“咱们这位指挥使大人盯上了大同副总兵的位子,只是碍于没有军功,才一直没有机会,恰好有这么一伙流匪自己送上门,咱们这位指挥使大人如何会放手,当然是人头多多益善才好。”
郑千户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大同副总兵空悬这么久都没有人接任,看来咱们这位指挥使大人背后有人使了力气。”
“所以咱们安心听吩咐就好了,人家得官,咱们得财。”黄安拍了拍郑千户的肩头。
郑千户说道:“之前我还以为是你说动的指挥使大人剿匪,现在看来指挥使大人早就盯上了这伙流匪。”
“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小小的指挥佥事如何能说动指挥使大人调动整个天成卫的人马。”旋即黄安看向阳原县方向说道,“你有没有感觉到逃走的这一伙流匪的头目不一般,我担心咱们这一次怕是要白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