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云觉浅,受不得吵闹,气得把被子一丢,全靠六六帮她整理仪容,才勉强维持神女的模样。
她一脸痛苦问六六:“现在才几点?”
小孩子家家,不睡觉起来干嘛。
六六:“卯时初,五点整。”
慕朝云瞬间死鱼脸。
特殊的带娃技巧
大地尚在昏睡中,远山被青灰色笼罩,只有泛着冷意的雾气,给天地以濛濛亮色。
慕朝云端着自己神女该有的仪态,吃完带着微苦微涩味道的稠粥,被嬴驷崽崽拉着一根手指头,扯去骑马。
嬴驷还是个短腿奶娃娃,自然不能自己骑马。
她还得带娃。
真是造孽。
骑马慢行一阵,凉风拂面,带来远山的木叶清香与新泥翻动后的土腥气,将她的睡意赶跑,彻底清醒过来。
天色依旧不甚分明,山边一线白光泄漏,勾勒远近高低轮廓,可见低矮屋子连绵,高树林立,偶有两三点人影,扛着耒耜踩着阡陌而行。
晨起对她而言固然算不得友好,可对农人而言,倒是绝佳的时辰,不用受日晒的苦楚,还有些许清凉伴随。
与避开车马,唯恐冲撞贵人的农人擦肩过时,嬴驷崽崽或许是想起自己犯法的不愉快,鼓着白嫩的小脸蛋开始抱怨。
“……他们都是我们秦国的人,为我们所用难道不是应当的事情,岂能推三阻四,春耕今日赶不及,那就明日嘛,明日不行不是还有后日……”
巴拉巴拉。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人的表情变化,不然不会越说越畅快。
慕朝云默然听完,只“嗯”,并不打扰。
熟悉她的六六却知道,她这是积攒着怒气要搞事情,才会显得格外平静。
到了实验农田,慕朝云以红绳绕过脖颈,勒住黑色宽大袖袍,方便下地干活。
六六以同样的办法,给嬴驷崽崽弄好衣裳。
他们去到卫鞅的田地里,将曲辕犁套在牛身上,开始犁地。
初时,嬴驷只觉得有趣得很,玩得十分快活,没等两轮田犁完,就嫌弃枯燥,有些乏累。
慕朝云眉头一挑,给他换了耒耜。
“我们三人今日不把这两顷旱地犁完,没办法回去。”
嬴驷崽崽拿着小号耒耜,眉头皱成一座小山:“怎么会?”
“怎么不会?”慕朝云把锅丢给嬴渠梁背,“你君父说了,你之前犯法,误了别人五口之家耕种,致使他人一年口粮锐减,难以糊口。”
“只罚太傅,众人不服,于是加罚,将我们遣来种地。今岁粮食若是低于上岁,我们便直接住那茅屋,别回栎阳宫了。经过上次你也知道,农时不能误,不然就麻烦了。”
她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两栋茅草房。
嬴驷蓦然白了一张脸,脑子嗡嗡响:“我不信,君父怎会这样狠心。”
“我也不信啊。”她指了指六六,“可是你看看,随从只留下一地包袱,就牵马离开了。”
六六:“……”
她又见证了骗子的再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