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着剑罢。”
他现在连自戕的力气都没有了。
祁憬笙冷嗤一声,手中浮现出他的伴生剑——辞宁。
看到祁憬笙唤出辞宁时他有一瞬恍惚,这剑是他赠给祁憬笙的生辰礼。
他记得祁憬笙收到这剑时高兴的一把扑到了自己身上,少年意气风发,认认真真的跟自己说:“小师叔,我会好好练剑绝不给你丢脸。”
没想到时过境迁,他再见到祁憬笙执剑时竟是如今这般局面。
祁憬笙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攀上美人指骨,刻意温声细语、眉目含情的教美人握剑。
祁憬笙握着别人的手,刺向他。
剑刃在他胸膛前停顿片刻,祁憬笙朝他道:“你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他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句“不悔”,而后非但没有退却,还主动朝剑刃逼近,每走一步,剑便深了一寸,鲜红的血不断涌出,洇湿薄衣。
刺进来的时候他竟觉得这痛比起被祁憬笙废去一身修为好得多,至少没有在他尚且清醒时将灵力生生抽离出体、最后又叫他眼睁睁看着灵力一点一点消散来的痛。
意识开始混沌,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唤他小师叔。
只不过他不想应了,兴许是太累了,范卿洲眼皮一沉,周身血液凝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凉意,他昏昏沉沉间,又诞生了曾被自己摒弃过的想死的念头,只不过这回还没来得及反驳自个儿的念头,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但若真能一语成箴,自此消逝在人世间,于他而言也算好事一桩。
“时序仙尊晕倒了!快叫紫玉长老!”
嘈杂声灌入耳膜,飘忽不清的思绪倏地回转,但他却只当这是死前一梦,因为他觉得自个儿这次是真死了,往常醒来时都是祁憬笙对他冷嘲热讽,但这回却意外的换成了别人,故而他觉得这兴许是死前必须走一遭的走马灯。
嘈杂的声音接连不断,他因为不想去看自己生前之事,只能死死阖着双眼,想着即便有声也不会对自己有太大的影响,忍一忍,等走马灯过去就好了。
只是他没想到彻底闭上了眼后这连绵不绝的吵嚷声却愈加清晰,一声更比一声高,仿佛是在他耳边喊得似的,吵的他头疼欲裂。
若不是他如今没有多余的力气控制身体,现在怕是要将耳朵一并堵上,安详赴死。
“脉象上显示并无大碍,只是…时序似乎有些伤心过度…”那女子没再继续说下去。
指尖微缩,这阵熟悉的声音使他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他即便不睁眼也知晓这人是谁——除了那位白眼狼师侄还能是谁?
前世种种说不疼是假的,他即便被冻得再麻木,也能清楚感受到血液逐渐从自己体内流逝殆尽,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跟自己脚下的酒水混合,直到彻底死亡。
“他若醒了尽量不要提及刺激到他的话。”女子说着,将手收了回来,顺势交代了一句,“他虽未收你为徒,但你也要尽到为人子侄的义务。”
“长老说的是,弟子谨记于心,定不会负了仙尊。”
范卿洲不想再听到这人的声音了,他不恨祁憬笙,但他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平静的面对祁憬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