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城伸手摸上去。那是骨节分明,很阳刚,修长且孔武有力的一双手。
顺着指尖,摸到指节,然后是虎口,手心,薄薄一层枪茧,然后是无名指。然后,一截软尺牢牢绕上去。
秦臻停顿一秒,然后,任他摸。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一边收紧尺子,一边低声问,“秦臻,你上次的选票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这是在问他的政治倾向。
“这个问题,没有关系吧。”他手腕稍微有点不稳,就把手肘架在了膝盖上。
57码。
沈佳城声音很稳:“当然有关系。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我的人。”
秦臻到这一刻,才露出点锋芒。他好像是笑了一下,说:“知道我是左撇子,不知道我是不是左派?背调没做到位,就敢跟我结婚。沈先生胆子挺大的。”
沈佳城有些不悦,看住他眼睛。良久,他说:“叫名字。”
秦臻没喝一杯茶,也没点任何酒。直到走,都没叫他大名。
真的有这么理想主义的人,不要房子不要地,就要他通过一项法案?沈佳城在体系内摸爬滚打十年,他反正是不太信。不过这也都不重要。秦臻想要的东西,他确信自己给得起。他以后有的是时间摸清楚他的喜好,或者也有的是场合,可以教给他怎么叫自己。
这场游戏,你不会玩没关系。我带你玩。
往后一个多月,秦臻离开了首都,做战前准备。大选将近,这半年内的努力很可能会决定日后的战局。
训练是高度保密的,沈佳城当然没有权限得知他每天的具体位置。他便和他商定好,每周日晚上固定时间通过军方的加密线路打一个视频电话。
说是要沟通婚礼事宜,但沈佳城总在问他偏好——葡萄酒要偏甜还是干涩口味的?中式还是西式宴席?会穿西服吗,还是军装?我的领带要选什么颜色?
好像在做调查问卷似的。
秦臻也很有耐心,一项一项回答。当时想不起来的,日后电子邮件回答。
婚礼前两周,李承希交给他一个包裹。沈佳城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瓶红酒。
不是普通红酒,是弗朗科酒庄29年产的黑比诺。外人送他酒,总送赤霞珠,厚重大方,有帝王之气。可他其实格外偏爱果味浓厚的黑比诺。这也是这座地中海传奇酒庄的镇店宝藏。弗朗科酒庄在一场大火中烧毁,家族投资人又车祸去世,29年的这一批黑比诺便成了绝唱。
一位海军上校的年收入他是了解的,这一瓶酒,估计要花掉他半年的工资。关键是,现在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
礼盒里还有一张红色卡片,上面劲道有力的几个字,写着——合作愉快。
沈佳城那天破例,在工作日的晚上给他打电话,感谢他的礼物。
秦臻大大方方地说,不客气。戒指是你买的,婚礼是你安排的,我也要聊表心意。
沈佳城想问,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怎么找到的这一瓶酒,可他没说出口。有些问题,还是不知道答案比较好。他尽可想象背后的曲折故事。谜底就好像陈封起来的红酒,越品才越有味道。
每周日的联系电话里,他的问题也变了。
——喜欢冷色调还是暖色调?房间亮一点还是暗一点?地板还是地毯?有喜欢听的唱片吗?
雅苑正好在重新装修,他也瞒着秦臻,联系到他的副官,只可惜这小伙子没住过一天军队板房之外的地方,根本不知道长官在这方面有什么喜好。最后,他只能亲自在电话里问。
宣布婚讯之后,他和秦臻在首都参加过两次军方的活动,沈燕辉和他自己的支持率正一路上涨,正面曝光不断。
他甚至有种错觉,这场重逢好像始于阴差阳错的意外,但火车竟然给自己正轨了,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结婚前夜,他打电话给一直以来的情人,是个很漂亮乖巧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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