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胡闹,却要他离开,只可怜了他的念念。
“查这里。”
崔琰提笔划出几个朱红圈,将那书信扔给松烟,眸中泛着冷光。
羞耻
马车再平稳,也免不了颠簸,更何况为着赶路,四驾马跑的极快。崔琰拉开雕花繁复的抽屉斟酒时,玉瓶中浅黄的屠苏酒摇摇晃晃倾泻而出,溅落在指尖,带了星星点点冷意。
正待自顾自扬手要饮那酒,他便听到松烟又道,“随姑娘那里……”
崔琰面无表情抬眼看松烟,修长手指攥紧玉盏,就连手背的泛起青筋。
松烟见崔琰眼神中带了迫切的希望,只得低低压着脑袋,吸了口气斟酌道,“给随姑娘在含元寺供海灯的,是西市豆腐胡同的王娘子。”
见崔琰不说话,松烟心中不免忐忑。
此事说来也巧。
除夕时,国公爷着人往随姑娘坟前放了许多金玉首饰,胭脂水粉,又往玉佛寺供了盏大海灯。
自变乱之后,含元寺香火不继,因此有不少到玉佛寺混口斋饭吃,供灯那小沙弥便是其中之一。
这本也没什么,但那小沙弥见了那海灯供奉的名字,却只称奇,才发现原已经是有人在含元寺花了大价钱替她点过香烛。
含元寺泰半是平民,供奉的钱也不多,偏那一盏海灯灯油钱格外多,竟有五十两,那小沙弥便记得极深刻。
有着随姑娘逃了两次的事,国公爷大概起了疑心,便派人探查。
可是人都死在眼前了,有什么好查的?
见崔琰似乎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松烟补了一句,“王娘子就是咱们问梅阁里赎身出去的彤管,她不知从哪里听闻随姑娘过身的事,便去含元寺替姑娘供了灯,国公爷可要见?”
“那王娘子日子过的甚是清贫,如今已是怀胎六月,也没动随姑娘的遗物……”
便别折腾人了吧?
可事涉随姑娘,饶是松烟大着胆子,也只敢兜着圈子劝半句。
“彤管?”
崔琰重复了一句。
松烟闻声忍不住抬头看去,却见国公爷的神色仿佛只一瞬间便没了期待,重新变回了灰败的漠然,只得继续道,“是,她说这支铜簪是当初随姑娘给她的,便将它兑了银子,给随姑娘求个好来世。”
松烟手心里是剪成两半的一支铜簪。
想来是换钱时不好核验才剪开的,黄铜裹着金灿灿的芯子,在昏暗的车厢中泛着微微金光。
莫名的熟悉。
崔琰接过来把两节断簪一对,略略思索便想了起来,上次见这支模样的铜簪,是送她去别苑时,在她的包袱行囊中。
连彤管都知晓了她的死。
不是背叛的愤怒,也不是彻骨的悲伤。
崔琰只是忽想起那日落在自己指尖的那一滴泪,心底泛起深深的无力。
他忍不住去攥紧那簪子,铜簪硬硬摁在掌心带来钝痛,红色血迹极顺畅的从纱布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