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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第1页）

“我等下便出宫去，你和念念多待一阵子，我年后再来接她。”崔琰苦笑一声，一时心头五味杂陈，一口郁郁闷在胸口呼不出，也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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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崔琰说话管用，”

叶桐笑眯眯将装订成册的医书递给云暮，淡淡的眉眼神采飞扬。

叶姑娘的医书便弄的差不多了，她想按照当年叶妃说的那般，寻一批女孩子来读书认字，编详尽的妇科医书，办女医署，加品阶授太医院的官职，再散到民间去。

此事也只是同崔琰提了提，他便应了。于是叶姑娘每日风风火火的，忙的脚打后脑勺。

“阿照今日不来，等下你来见这位小夏大人吧，”叶姑娘端了药杵就往后殿去头也不回。

夏淮大人是户部派来同她们商议女医署之事的，旁的都好脾气，事涉钱粮便是个锱铢必较铁公鸡，争执起来不让半分。

他同叶姑娘一见就吵，次次少不得换江晚照来帮着说话，如今还有最后一笔款，叶姑娘再不愿让步的，一见这位小夏大人就躲。

叶姑娘跑的太快，门外内侍已然探头探脑，云暮也有些犯愁，也只得起身行礼，“夏大人安。”

来的是眉清目秀，身着葱绿官袍的一位青年，正是那户部六品官，新科状元郎。

“二位殿下都不在，”

云暮瞧着悄悄张望的小夏大人，不禁叹了口气，“大人不必紧张。”

夏大人不由擦了把汗，他既怕明乐公主骂他，又怕明珠公主笑眯眯。这二位一个滚刀肉，一个笑面虎，看的他脊背发凉。

只这一个随姑娘既温柔又随和。

依礼在堂中坐下，小夏大人见云暮愁目苦脸，眉间愁云一片，不觉哑然失笑，“姑娘也不必紧张，烦请随姑娘告知二位殿下，最后这一笔款子已是批了。”

云暮一听便心头一松，长出了口气，赶忙笑道，“实在多谢您费心。”

“我人微言轻，如何做得了这般主？”

夏淮抬手饮一口茶，见云暮温柔可亲，又不是什么同僚，平日里嘴巴十分严实，便不禁叹道，“这事着实不易，小臣也是真没想过能成。”

所以户部那些老油条才派他这个新兵蛋子来，好在也算已尘埃落定，大功一件。

“如何不能成呢？”

云暮笑笑，“这般大事我不懂，还请夏大人给我讲一讲。”

夏大人端了茶盏，只觉茶盏中清香扑鼻，竟是自己素来偏好的七分烫大红袍，便知晓是这位随姑娘的用心，心下不禁有几分感激。

前尘往事谁都知道，可是朝堂事便不是寻常人能懂的。

“此事最开始是从前先帝宫中的叶娘娘提出来的，当年大长公主掌权时，先帝做主，借用此事同她角力依旧败北，叶妃一气之下自请离宫，如今便算是旧事重提。”

云暮点头，这事她当然知道。

小夏大人还带着几分初出茅庐青年人的欢快，见云暮听得认真，嘴皮子便愈发利落，云暮却听得直皱眉。

“一则兴女学离经叛道，二则也算一笔不小的支出，但这二则都好说，最要紧的是官职一事并非易事。”

“二位公主和姑娘都是女儿家，须知男人们眼中最要紧的，实则是权势，这本不是什么提不得的。”

夏大人笑眯眯喝了口茶，晃晃指尖，“说句不好听的，天下多少男子入朝为官，不是为着荣华富贵位极人臣？”

“于男子，但凡掌控过一点权力，遍不愿将自己手中权力分予他人；于那些高门贵女内外命妇，她们虽有品阶，但出身富贵本就不缺医少药，如何愿意为这些事出力？”

“这一场事，得益的是百姓，却没有朝堂之上，贵女之中的那些人半分好处，自然不算大事要事。”

小夏大人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明乐公主是一心为民，可是到底出身民间，朝堂事还是不如长在宫中的明珠公主看的明白。

见云暮闪着一双大眼睛，便从怀中掏出折子，指尖划过那书册银钱那一栏，沉声道，“随姑娘且看，此事如今自然比从前容易些，但前面两湖歉收，加之北疆动荡屡遭兵乱，国库确实空虚，若是在全国州府铺展开来，怕不好推行。”

寻常百姓为何吃不起药？

他是从寒门考上来的，自然知道，这盖因大夫难养，烧钱，药材更是如此。此番既动权，又动钱粮，恐怕须得些硬手段。

小夏大人忽地眨眨眼，“说来也是当时大长公主没对出宫后的叶妃下手，叶妃方才算是逃过一劫。”

以他对大长公主事迹的了解，倒算一桩奇事。

“大长公主分明知道叶妃是对的。”

云暮眸光闪烁，微微抿唇，谁不知正道通往何方？只不过一切都成了玩弄权柄的手段，又如何能有人想一想此事真谛？

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脊骨发凉。

“说到底，世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朝中老大人则又有先帝遗旨，财政既紧，使绊子的人又多，名头也不好，这里面艰难太多，吕大人领着一帮老臣，态度如何还都不好说。”

吕大人便是首辅兼户部尚书，最是古板。

以兵权收拢人，不是不行，可只能逞一时之凶，朝堂错综复杂，崔大人也只不到一年便收拢不少人已然属实不易，如今要叫这些老大人轻易点头，绝无可能。

“细节不提，只说此番重提叶妃旧事，太医院和医药又涉及几家皇商，往后还有的是血雨腥风呢。”

小夏大人说的口干舌燥，大大喝了一口茶水水，面清秀脸庞上便露出丝崇拜，“反正现下是批下来了，也算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往后吕大人有意见，也有崔帝师在前面挡着，咱们只管做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