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此女,公主下降崔大人,便可保公主和崔帝师主清誉!”大义凛然,语气慷慨,俨然一副梗骨直臣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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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色的帷幔中,人影晃动。
云暮浸满鲜血的衣裙如同有生命的藤蔓,死死扼住喉咙,叫人发出不半点声音。
一如从前。
崔琰猛的从梦中惊醒,才发觉自己冷汗浸透脊背,他撑起身子向外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帝师府中,直到丑时才熄的烛火,不多时便亮了起来。
“寅时,您睡了两个时辰。”
松烟轻声答道,“药已煮好了,现在可要用?”
前些日子在朝堂上动了肝火之后,崔琰这些日子便都没睡好,叶姑娘开的安神药都没什么用处了。
“拿过来,”崔琰深吸一口气,语气便镇定了下来。
自归京以来,他许久未曾梦魇了,或许是前些日子见了她满身鲜血的模样,心底不适罢了。
崔琰抬手将药汁饮下,微微皱眉问道,“大小姐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嬷嬷说睡得早了一刻钟,且十分安稳,只是大小姐昨夜从宫中归来时心绪不佳。”
话音一落,崔琰便皱了眉头,“她是先去的长乐宫还是先去的慈安宫?”
“大小姐在慈安宫请安时,恰好遇到了随姑娘。”
崔琰一听这话,便知道定然不是母女俩闹别扭,大概是念念同萧平两个小孩子又拌嘴了,他起身将汗水浸透的里衣摘下,扔给松烟道,“着人问问怎么回事。”
说罢径自往里间去,瞧着要沐浴的样子。
他赤o着上身,且肩背沾着汗水,饱含力量的肌理线同,精壮腰身在烛火下便愈发明显。
自回京不久,他家公子总是穿些个从前年轻时穿的那些蓝蓝绿绿的浅淡颜色,弓马也不曾松懈,不知怎的,松烟脑子里却忽冒出“以色事他人”几个字来。
从前是随姑娘照着他的心思穿,如今倒是调了个个儿。
松烟心下跟着一叹,摇摇头转身吩咐人去调热水。
“等下你去珍宝阁一趟,下朝时我要去见她。”崔琰隔着雾气腾腾的浴桶,忽然顿了顿,又吩咐道。
见崔琰俊朗面容上神色恹恹,松烟想了想,还是躬身小声道,“奴才说句心里话,被卖这许多年,恨的多半是卖了我的黑心爹爹和继母,与府中主子却是无碍的。”
年岁上去了,经历的多了,倒觉得从前受的那些罪,大多是怪不得某个人身上的。
就像大长公主那般身份,自然天生就高人一等,皇室贵胄从小便是这样,他们不缺奴才使唤,也不觉得奴才是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