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云暮却从中听出委屈。
崔琰说的没错。
雁州,云州,京中,他一次又一次的救她护她,哪怕在宫中,她的饮食起居她的一切随心,她同叶姑娘出诊时遥遥帮着震慑的玄甲军,还有从未传到她耳中的风言风语。
于是崔琰在她心中变得无所不能,于是她总是在下意识的依赖他,对他提出要求、逼迫他让步。
甚至崔琰同萧平之间,她也觉得只要崔琰愿意,便没什么他解决不了的。
云暮语气中带着几分滞涩,冲他轻声道,“不是的,正因为想过,没想清楚,才想静一静。”
“我政务杂事繁多,便不同你去吴州了。”
崔琰的目光落在漂浮在湖面上的一串野鸭子上,沉默良久,他又道,“萧平不会有事。”
他曾经想过,他不指望云暮像从前一样把他放在最前面,甚至不在意她的忽略,只要她愿意同自己在一起。
真当这般做了,才知道其中滋味如何。
可是能怎么办呢?
从前她还爱他的时候,他也从未将她放在最前面。
崔琰忽觉得胃里莫名泛酸泛苦,翻涌着想要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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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暮乘船南下那日,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第一场雨,江边嫩柳隔着水摇摆,同细密雨丝一道在平静江岸划出波澜,竟好似已然到了江南一般。
她们是同官船一道南下的,崔琰并没有来送她。
云暮松了口气,自那日之后,好像他们之间由她先退了一步,崔琰却没有再步步紧逼。
这艘官船富丽堂皇,十分有气派,不过一般来说内里的都是按着官职分派,此番主持南下的官员,正是要去为女医署收一批药材的夏淮小夏大人。
“官船总是这般古板,虽说不算简陋,但却失了意趣。”江晚照来云暮这舱房时,伸手拨着那鹅黄色绣着迎春花的纱账,“你这间倒是很不错,很合这春日里的气象,只不过还是太过素净,倒像是间女公子的书房。”
“是呢。”
云暮抿唇点头,看着江晚照的时候满脸都是温和笑意,她满脸正色,一本正经道,“你和小夏大人两个人睡一间,倒是不知挤不挤呢。”
登船之前,萧平在御书房同崔琰大哭一场,随后便有了这道赐婚的旨意。
江晚照同小夏大人是上个月成婚的,左右她不算是皇家血脉,公主也只是为了和亲才封的,偏小夏大人又是崔琰瞧着不错的苗子,驸马避朝这种无可无不可的事便轻松作罢。
阿照喜欢漂亮的,小夏大人性子温和热心,两个人很是投契,也难怪她突然对朝堂多了那许多颇有见地的见解。
这桩婚事曾太后也是满意的,除了满意小夏大人这个人,也觉得夏淮站在崔琰一边,阿照同萧平关系匪浅。
如此“联姻”,便是现下看来最稳妥的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