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想必是子珣练武来着。我那院子里放置了一些木头人桩子,这孩子便是时不时地练习武术。弦胤,你这外甥倒是极好的呢。”林成笑道。
弦胤也笑着点头。但见虎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心下一沉。
“大哥,那我们回去吧?”“妹夫不急。我们去看看子珣练得如何。”
劝告未果,只好顺了他的意思。三人徐步到了庭院门口,就远远地望着那一边正在认真习武的少年,停住了脚步。
话又说回那尹子珣——丁梓璨。穿着一身白色的短夹对襟袍子,白色鹿纹裤子之上绑着一尺玄色布带,黑色玄口鞋。虽已入夜,却因为这一身白色打扮而显出一个身形敏捷的白影子来。
梓璨赤手挥拳击打着面前的木头桩,顺着木头桩机轮转动而上下变换着招式,木头摩擦之声,机轮转动之声,一时连着不断,飞快地舞动着以考验她的能力。梓璨一个转身,那脑后的发辫顺着环了几圈绕在脖子上。
拳拳到位,声声震耳。那骨骼血肉触碰木头的沉重闷响,让一旁围观的几人也倒吸一口气,却不知这个人何以这般用劲,似要宣泄一般?
梓璨一脚往右上角的木横条踢去,双拳又不断击打其他横条,惹得木头桩子整个都转动了起来、梓璨顺势一跃而起,右脚一势往木头桩子使去,生生地将那木头踢得断裂成为对半的两截,瘫倒在地。
梓璨稍带轻喘,望着地上狼藉渐渐平复了心情。
“哈哈哈,好身手,果然是妹夫自家人来的,甚是能干呢。”虎头发自内心地赞赏着,脸上的笑容有些欣慰的表情。
弦胤望着出口称赞的虎头和同样带笑的林成,心中愈发不安。
梓璨闻声一怔,回过神来时连忙走近,行礼道:“伯父。义父。舅舅。”
“子珣不必多礼。”虎头笑看她,望着那面容眉目,“妹夫,你看看子珣这般,若不是我早先知道,我可真以为这是你的嫡亲孩子了呢。”
弦胤心中嘀咕,也是赔笑:“大哥说笑了。”
梓璨看着他们几人说话,心中并未多加在意。自己的这一个身份,对于他韦家又或者是他林家来说,都只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操忙大事的长辈,又怎么会把目光多加注意地放在一个孩子身上?
“子珣,你的这身功夫那么好,可有想过报效朝廷?”
闻得虎头一言,林成弦胤当即便懂了他的另一个意思。弦胤心中有些发凉,只怕是虎头看中了梓璨,想让其参与选将。
梓璨不知内情,见如此问,便做装回话:“男子汉以国家为重,是自然的。”
我的好女儿!弦胤欲哭无泪。
“哈哈,甚好。”虎头非常满意这一个答案,用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她肩膀:“听着,明日跟从你义父到扬州军营来。当今圣上从扬州抽兵征战,你、来参加选将!”
梓璨如受当头一棒。
求助一般地看向一边的弦胤,对方也只是给了一个无奈的叹息。
当夜回了家中,弦胤便将此事告知了双双和梓琦。次日一大早,弦胤就爬了起来,整理好着装便出门去、必须要找到老祖,不然可怎么办?
一方面,虎头奉命选将,违抗又等同于抗旨;若是出战不从,那就是不忠;连累家人,又视为不孝;以女儿身出战而被发现的话,又被视为欺君。
为难!
按着之前老祖留下来的一只信鸽,弦胤昨夜便已给他送去了信;抬头看了看这天色,已经到了约定的时辰,怎么老祖还没有到呢!
正是急得焦头烂额手指狂敲桌面的时候,老祖便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我的老祖宗!”弦胤如同见了救命稻草,稍稍缓了一口气:“您怎么就才来啊?不是跟您约好了午时在这里见嘛?您后人我有急事啊!”
“啥急事啊?你说你说。”老祖漫不经心地坐下,倒茶。
“这几日皇命下来,从扬州选两千人为轻海军支援西藏,你可听闻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既是征兵,便要选将。本来昨日我同虎头他们说得好好的,咱们回去,让绍晟天赐也上去表现一下,再从军营里选人来看。谁不知昨夜虎头看到璨儿在练武,当下就决定让璨儿到军营去选将!”
老祖望回弦胤担忧的神色,略挑了一下眉。
“老祖,你说这可怎么办。”弦胤真的是想不到办法了。总不能让璨儿上战场啊,战场上刀剑无眼,何况史书所记,西藏之乱两次大战,现在这第一战可是输了的!若是命大没有死掉,那皇帝怪罪又该如何?
“弦胤,你倒是急躁了。”老祖只是给她也满上一杯茶,再无他话。
“不是,这——”
“咱们现在帮了璨儿换身份、然后她被唤去上战场、这一些都是因果循环,有得到就必须要有失去的。”老祖的神情是从所未有的认真:“如果璨儿真的被选到,那么我们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祈祷她平安归来。”
“老祖…”弦胤有些哽咽。
“相信她,一定不凡。”
闻得此言。弦胤不禁想起了璨儿抓周时的场景。姐妹二人同抓一个同心结、琦儿抓了一支笔,璨儿则是抓了一枚帅印。
帅印啊!我的好女儿!弦胤不禁唏嘘感慨,难道这个孩子,是天生注定征战沙场吗。
只有那天知道。
而丁梓琦知道这一件事情之后,同样也是心中忐忑。中午午饭之后,因放不下那牵念的人,便急忙地到了染坊去。
梓璨也是还没从昨晚的事情中脱离出来、下午就得去军营了,现今便细细缓缓地收拾着一些东西。深锁的眉头还没有解开,抬头便看到梓琦跑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