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溪同时捕捉到话里玄机,耐着性子问:“东方公子是何等神人,不知老先生能否为我们引见一二!”
老翁说:“东方公子今夜娶第七位夫人,你们去百喜堂祝贺便是。”
“第七位”江玦不觉凝眉,“东方公子为何娶这么多妻子。”
另一老翁说:“僧多肉少!方圆百里的姑娘小子都想嫁给他,他只好一天娶一个,到今日已经是第七个了。还有人因为得不到公子垂爱,羞愤自尽呢!”
李灵溪禁不住恶寒,心道:什么神仙公子,莫不是在世罢。
江玦越听越感不妙。两老翁说着说着,目光定在李灵溪脸上,恭喜道:“这位娘子绰约有容光,定能做东方公子的第八位夫人。”
李灵溪干笑一声:“不必,我师兄貌美,百十个东方公子也不换。”
话罢拽着江玦走,身后那两多嘴的老头还在叨叨:“你会后悔,你会后悔的!”
江玦突然笑出声来,李灵溪回头看他,疑道:“你笑什么!”
他反问:“你比什么!”
比江玦和东方公子谁更好看,赢了输了也没意思。李灵溪并未痴恋江玦到如此地步,她只是想借机问话。
听江玦这样问,她顺势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呀。”
“是么,”江玦淡淡笑着,“去白喜堂罢,瞧瞧那东方公子是什么模样。”
百喜堂原称荣华堂,是九畹村供奉祖先的地方。李灵溪和江玦走到门口,被红烛光晃了眼睛。
这时红光里走出一名男子,小尖脸,细眉长眼,说不上俊,顶多算不丑。他身着喜袍,帽上簪着一朵大红牡丹花,看起来是新郎官。
新郎官不就是东方公子拿他跟江玦比,平白辱没江玦了。
李灵溪心中不屑。
那新郎官见了李灵溪眼前一亮,呼喝道:“不娶了不娶了,本公子今夜要娶的新妇,是这位美人!”
江玦勃然色变,把李灵溪挡在自己身后,冷脸道:“敢问阁下可是东方公子!”
尖脸男人说:“正是本公子,东方俊是也!”
李灵溪正要说话,东方俊喜滋滋地走过来,作势要牵她的手。
“娘子莫怕,随我前去拜堂成亲,今夜我们共赴巫山,同享云雨之乐。”
江玦起袖欲挡,李灵溪先一步把东方俊掀倒在地:“何方妖孽,现原形来。”
东方俊似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竟还有能拒绝他的女人他一骨碌爬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灵溪看,诱惑道:“娘子,你再看看,是我呀。”
江玦漠然瞥着东方俊,东方俊恼怒地瞪他一眼,又弯了眼睛对李灵溪笑:“娘子,我并不介意你曾结过亲,咱不要这个臭男人了,你跟我罢!”
三人对话间,李灵溪和江玦已探了好几次,依旧是魔气没有,妖气也不见。东方俊身上不知有什么东西,能魅惑他人,让他连娶七妻,还自信满满地觉得沈烟烟能从了他。
江玦不断念清静经,才能抑制不同寻常的烦躁。
此时李灵溪也在思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能随东方俊入洞房,说不定能找出其中玄妙。
于是她说:“好啊,我这就随你去拜堂。”
江玦神色一凛,犹如寒霜骤降。
沈烟烟甩开江玦,娉婷袅娜地往前走。从红绸里钻出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为她穿喜袍,戴金冠。
东方俊兴奋地一抚掌,乐呵大笑道:“噫!我就说,谁能逃得过本公子的魅力!”
又对江玦嫌弃道:“去去去,你娘子现在是我娘子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按理说,江玦这时就该与沈烟烟配合,各自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可江玦握拳透爪,掌心传来一阵又一阵疼痛。他竟然忍不下来,明知沈烟烟是假扮新娘,他也忍不下来。
九畹村有一婚俗,新婚夫妇拜堂前要各自剪下一缕头发,放到装满兰花的香囊里。洞房时,香囊作为信物交换,再由婚姻美满、德高望重的老妇人取出两缕头发,用红缎系在一起。
不同意这门亲事的不止江玦一人。
李灵溪剪发时,忽觉背后有一阵风,转身一看,红绸被扯断,钻出一个同样穿喜袍的少年。
“郎君!”那少年哭泣道,“说好了今夜轮到我,为何让这贱妇抢了先!”
今夜原定的新人,江玦认得,是村东头赵二的幼子,排行第五。
赵小五长了一张乖巧圆脸,眼珠子也是圆溜溜的,讨喜得很。江玦在九畹村给清一找兰花草时,小五曾给他指过路,还上山为他送过茶。
几年不见,小五长成少年,完全忘了江玦似的,从头到尾当他没在场。若今夜江玦和李灵溪没有误打误撞来九畹村,只怕小五也会沦为东方俊的玩物。
同情归同情,江玦听到“贱妇”两个字,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沈烟烟一向会演戏,息事宁人道:“莫急,谁说公子一日只能娶一个人公子如此英俊,配得上天下美人一起侍奉。若你不嫌弃,不如就与我们一起拜堂罢。”
东方俊大喜过望,江玦则太阳穴狂跳。他理解不了,即便只是为了救人,这种话沈烟烟怎能说得如此轻巧。
赵小五脸一红,含情脉脉地瞧了眼东方俊,点头道:“好,好罢。”
登时又是喜乐大作,听在江玦耳里像尖刀磨石板。
沈烟烟问东方俊:“郎君,不知喜房在何处!”
东方俊以为美人迫不及待要入洞房了,大手一挥道:“东起最里边的一间,娘子莫急,我们先拜堂!”
江玦接到沈烟烟的眼色,默默退出百喜堂,绕到东边,翻墙进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