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那宁军将领大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们元帅大名!元帅至死也没有归降敌人,我们作为他的部下,也不会轻易归降于你们!不要以为你们就是不败之师,遇上了我们,你们就是痴心妄想!”
“有骨气!”延兵粲然一笑,却是捏紧了手中兵刃,“但是颜天明伤我主上,我们也不会轻易罢休!敬你是一条汉子,今日我们留你全尸!”
那延兵刚说完,顷刻间,周围的延兵一拥而上,刀刀剑剑一道往那宁军将领身上刺去,直捅得他口吐鲜血,惨淡倒地。
城墙下,徐逍又一次发出号令,让剩余的中锋部队持续跟上攻城;待中锋部队攻上不少人之后,定疆城头便出现了不少的人头,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群躁动的蚂蚁,细思极恐。
徐逍站在城下,突然发现一些奇怪之处。
定疆城头竖着不少大宁旗帜,只是不是挥舞的旗面,而是换做一面面大鼓。城头之上,为何立鼓?眼看延军有不少人都站在城头,可是定疆城依旧久攻不下。如此有骨气的军队,只怕是有后招…
“徐将军,你看!”
柴子权的一句话,让徐逍一怔。定疆城头的一部分宁军,开始向那些树立着的大鼓移动、因为宁军和延军的军服差异很大,故而远远的一眼便看到了。
“不好!”
然而还没等徐逍说出下半句来,定疆城头便开始了一连环的爆炸,那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响彻天际,浓密的黑云在定疆城头开始弥漫,天地似乎都为之震动,眼中所见,只有那焦黑的浓云,以及散在空气里的血腥!
那些树立着的一排大鼓,竟都装了满满的炸药,此时此刻,在定疆城头的所有人以及准备攻城的士兵,都成了这炸裂的亡魂!
徐逍和柴子权立在远处,几近崩溃。
许久。
战场上终于恢复了寂静,只是先前炸开的浓云还没有彻底散开。
原本高高的城墙,此时已经变成一地废墟。那厚重的定疆城城门,都已经在炸裂中轰然倒地,因着火花,而在熊熊燃烧。空气里,除了火药味,还有死尸的血味。
定疆城一战,算是赢了。
只是这一仗打赢的代价,是征战以来最为惨重的。这满目疮痍啊,徐逍看着昔日的那些玩伴,那些兄弟,这时都躺在不知道是哪一块墙砖之下,血肉模糊!都怪自己太过轻敌,如今…如今…
徐逍心中揪痛,阵前泣不成声。
黄昏了。
只是延军大部队依旧站在战场上,望着眼前一派肃然。将领还未曾说撤兵,自己又怎么可以离去?人群里,没有听到耳里的哭声,似乎没有半点悲痛;可是每一个人脚下的土地,都沾满了泪水。
明年春天,
这片土地会开满了花罢。
☆、奠英魂
“冉儿…冉儿…”
一直守在子桑聿床榻跟前的连信被一声呼唤从梦中惊醒,看了看床上的人,今天的脸色似乎比往常好了很多、嘴里微微动着在说话。
“聿儿!”连信又惊又喜,不敢相信地把耳朵凑近了去,确认是她发出的声音。“聿儿,你醒一醒,醒一醒。”
算一算时间,子桑聿昏迷已经近半个月的时间。
那次受伤,剑口上的毒已经尽力清理开了,但是因伤到脉络,有些毒素蔓延到了其他地方,甚至侵蚀了内脏、但具体,不得而知。半个月以来,正天一直用着药给子桑聿治疗,进展虽然不是立竿见影,但也算是有效,半个月下来,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只是在等着她醒过来。
“聿儿,你还好吗?”连信直望了许久,看着她眼睛辗转几回方缓缓睁开。只是神色不大清明,似乎是睡得太久,有些迷糊了。“聿……殿下,可还记得我?”
子桑聿点点头,嘴角轻扯。
“义兄,我饿了。”
定疆城。
子桑聿大病初愈,半个月没吃东西让她一醒来便觉得饥肠辘辘。用过了膳食,从连信口中得知延军此时已经攻克了定疆城,心中大喜,执意出府走动。公孙政等老臣劝阻不来,便只能唤了人紧紧跟着。
“我昏迷了半个月时间?”子桑聿满脸不可思议。
“是的殿下。”连信扶着她,“那颜天明实在太狠,那天阿爹听说你在战场受了伤,气得好厉害,罚了暗卫们好久。而至于剑口的毒,正天到现在也还没断出来,说是这毒用得太偏了、话说殿下,你醒过来之后可觉得哪里不舒服?要是有什么不妥可得早些跟正天说出来,要不然耽误了病情。”
“不舒服…”子桑聿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事的,只是觉得自己睡了太久,精神太饱满了些,受不住。”下意识地,子桑聿抚了抚自己手臂的伤口、伤口太深,虽然已经结痂,但是有扯动的时候伤口还是会裂开。
连信放心地点头,“没事就好。”
几人在定疆城街头走了有一段时间,子桑聿注意到有不少兵士推着推车在街上走,而推车上还装了不少沉甸甸的城砖砖块。
“义兄,怎么那么多士兵推砖在街上走?”
子桑聿疑惑地回过头看他,却发现他神色不对。“怎么了吗?”
“原本你刚醒来,也不想你总为政事军务烦心。”连信轻叹,“只是这件事情,怕也瞒不了你多久。半个月前,定疆城在徐逍和柴子权的领兵下顺利攻城,此战报捷;但是此前,宁军镇守定疆城时埋下了炸药,将定疆城门炸成一片平地,又因士兵攻城,故而这一事故死伤无数。我军,情况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