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们刚从那边来。”
江清客走进包厢,坐到了窗户边上。
“听说晚上还要唱戏,现在谁还看啊,一群老头老太,耳朵都听不清了,眼睛也快”
“喝点茶吧。”江清客把刚倒好的茶水推到方知之面前,打断他的话,“你还不认识尘尘的朋友吧,这是刘一佳,这是她的哥哥刘一鸣,那位是吴不语。”
江清客依次介绍着,方知之这才暂时闭上了嘴,打量着三人,发现了不对,转头冲着江清客挤眉弄眼。
江清客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方知之有些尴尬了,好在这时罗子言推门进来,他抬高声音问道,“等会服务员拿进来吗?”
罗子言脚步一顿,迷茫道,“难不成我端进来?”
方知之脸涨得通红,等到罗子言坐到了自己旁边才恼怒似得锤了下对方的肩膀,“烦死了你!”
程绍嗤笑一声,也没想开口缓解方知之的尴尬。
罗子言无缘无故被打,满头问号也不知道问谁,扫视一圈也没人给他回答,只能默默着受着。
“江江,辣锅。”
林芳尘几乎没注意到方知之说了什么话,一心全在菜单上。
“你爱吃什么就点什么,问她干嘛。”
程绍吊儿郎当地拿着手机来回转着玩,又摆出了搞艺术的通病——什么事都得批判一句。
“这小傻子给你养的一点主见都没有。”
“哎呦。”程绍拧着眉看着刘一佳,“你又扭我干嘛?我有说什么不对的吗?”
“你话多,该说什么不知道是吗?”刘一佳无神地盯着桌面,平静道,“照你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尘尘好,那你怎么还说她了,还有,当时你家怎么没有去领养尘尘?”
“这谁知道啊人嘛,都是有点偏见的,我承认我也有啊”
程绍嘟囔完,又看向江清客,“当时江家是放了点消息出去,我记得上赶着巴结江家的人不少啊,怎么一个也没让领养?”
“你都说是巴结了。”江清客掀起眼皮看着程绍,“我怎么放心交给他们。”
“老爸老妈嘛,都是有自己考虑的,你爸最后还不是同意了。”程绍摆弄着自己前面的杯子,语气里带了点嘲讽,“说真的,我是真的看不起他们那种虚伪的做派,包括我爸妈。”
“就讲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方知之哼笑一声,看都懒得看程绍。
“可是没办法,我也被教成这样了。为了那点虚名,我也做过一些不好的事。”
程绍无所谓方知之说什么,摆正了点态度,“现在不一样了,要不是跟着小傻子走进那所学校,我应该到现在都不清楚,我以后到底要做什么。”
“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程绍余光看着手臂上搭着的手,脸上有些发热,面子这事他只能自己摘下来。
“一开始对不起啊。”程绍清了清嗓子,敲了敲桌子吸引林芳尘的注意力,看她从菜单上抬起头来重复了一遍道:“对不起啊,林芳尘。”
说出来的一瞬间,他肩膀也同时松懈了下来。
林芳尘迷茫地问道,“什么对不起?”
程绍一愣,然后忍不住笑道,“还真是算了,没让你难受就行了。”
江清客揉了下林芳尘的后脑勺,“点完了吗?”
“点完了。”林芳尘把菜单立起来,好让江清客看清楚,“江江爱吃的鱼片,土豆,毛肚还有那个海草我不认识那个海字是哪个?”
家里刘阿姨有时候会弄一些凉拌海草,自己就爱吃,没想到林芳尘居然记住了,江清客把菜单上的海草圈起来,“好了。”
菜单转了一圈后终于递给了服务员,火锅上菜的速度很快,服务员刚走出去没一会儿,鸳鸯锅就上桌了,一边是翻滚着的红色辣油,一边是清汤番茄锅。
林芳尘最先烫下肥牛卷,后面跟着几只筷子接连二三地落下菜品。
“清客,等你考去了首都,小白兔怎么办啊?”方知之一边往蘸碟里加辣汤,一边问道,“我看她还挺粘你的。”
“留在家里呗。”程绍理所当然地说道,“只是去读书,又不是不回来了,江家对她挺好的不是?”
这话是中肯的,方知之没呛回去,“说的也是,我就看小白兔天天粘着清客,到时候肯定舍不得。”
林芳尘咀嚼食物地动作顿了顿,有些愣愣地问道,“我不能一起去吗?首都不在这里吗?很远吗?”
“很远。”刘一佳“斯哈斯哈”地喝了一大口水,“总归是不能天天见面了。”
“我记得大学的第一学年都是不让外宿的。”罗子言放下筷子,说道,“如果她要跟着去,就要自己住在外面。”
“没关系的。”林芳尘煞有其事的保证道,“我自己住没有问题的。”
“你没关系什么?”方知之看看林芳尘,又看向江清客,“你爸妈不能同意吧?不过也就四年,眼睛眨一眨就过去了。”
江清客敷衍似的‘嗯’了声,夹了一片肥牛放进林芳尘的碗里,“还早,别想了。”
这件事之前就提起过,林芳尘还记得江清客说过,会留在这里的。
她拉着江清客的衣服,凑在她耳边小声地问道,“江江,不是答应了我,留在这里吗?”
吃了辣的嘴巴呼出来的气都是灼烫的,江清客也低头凑近林芳尘的耳朵,“知道啦,我不会骗你的。”
得了江清客的肯定,林芳尘转回头又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等一行人吃吃喝喝完,出了火锅店,天色已经入暮,街道两头的繁华灯火将夜空映成了昏昏的淡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