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安一步步挪到门口,他比对着这两张脸,发现长得确实挺像。只不过霍觅比起梁巡更成熟,从五官到周身的气场都更加凌厉。
在这见到霍觅虽然意外,但并不会让他多慌乱,方知安只把他当做普通家长,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当然,他们也没有交谈的机会,因为家长们比起学生更准时,没一会儿就把教室填满了。
方知安把思绪里无关的东西都清理了出去,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他控制着目光不往霍觅那边走,但霍觅却一直看着方知安,梁巡留下的水笔被他握在手里,用指尖轻轻拨弄。
方知安清瘦,皮肤很白,穿着一身板正的衬衫看起来干净挺拔。
霍觅见过他摘下眼镜的样子,像是懵然的猫科动物,看起来柔软而矜贵,与现在有些清冷的模样截然不同。
在场所有人,除了霍觅年纪都比方知安大。
但他一点也不露怯,气质稳妥沉静,有条不紊地分析学生成绩,话语里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幽默,与家长的互动也和谐,班上的氛围一直十分活跃。
转身给ppt翻页时他腰部的衬衫被扭身的动作拉长,褶皱堆叠在一起,衬得那一截腰很细。
霍觅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随后又抬起了头,这次却不偏不倚和方知安来了个对视。
讲台上的人不动声色偏开头,露出耳后一点红。
霍觅倒坦然,目光一错不错落在方知安身上。或许是工作的缘由,那让他看起来严肃正经,就算放在班里也不突出,确实像个家长。
方知安班上的会议比其他班结束的稍微晚些。
结束后对自己家孩子不放心的家长留下来和老师多说了两句,等到这些都处理完,整层楼都显得有些寂静。
方知安关了班里的空调和电扇,脑子里琢磨着晚饭要吃点什么,没注意看路。
走出教室一阵晚风迎面吹来,他抬眼,却瞧见不远处一个人抱着外套靠在栏杆上。
那模样像是在等人。
等候已久的霍觅转头看向他,眉梢轻抬:“方老师下班了?”
方知安愣了愣:“你怎么还没走,梁巡呢?”
霍觅说:“他自己先回家了,我留在这跟他没关系,只是单纯为了等你。”
“等我?”方知安不明白,“你等我做什么?”
霍觅摇头:“之前我说的妥善处理,你不记得了?”
他看着方知安,眼底压着些期待,落下话音后就等待对方的回复。
方知安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当时霍觅的话,但他以为那事已经过去了,这几天的繁忙更是让他把那些都抛到了脑后。
“你不是说要发消息吗,我以为这事已经翻篇了。”方知安也没含糊,往他身边栏杆上一靠。
霍觅语气放缓:“原本是打算发消息的,但后来我总觉得不太正式,有些话得当面说。”
夕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落下,最远的天边被渲出一片夺目的红。耀目的金芒在云层间闪动,几经辗转,最后落到了教学楼的走廊上。
傍晚热意不减,霍觅笑着问方知安:“所以,方老师,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去吃晚饭吗?”
职工宿舍离学校很近,方知安为了省事一般走着去学校,因此在应下邀请后他坐上了霍觅的车。
霍觅的车很低调,车内没有刺鼻的香味,只有一股很淡的草木味。他怕方知安不自在,上车后找了个有趣的车载广播,安静的车厢内登时被带着电流音的笑声充斥。
穿过逐渐亮起的斑斓,他们抵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家高档的餐厅。
霍觅一早定好了位置,落座时他似乎是嫌热,于是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
布料偏开,方知安隐约间看到了还没完全消退的齿痕,虽然过去了一段时间,但那些痕迹依旧明显。
霍觅等餐上齐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所以你想出了什么方案?”方知安忙了一天饿的发晕,先吃了一点前菜垫垫肚子。这个餐厅的味道非常不错,除了贵他挑不出什么缺点。
霍觅闻言抬眼,认真问他:“学长,你有考虑和我结婚吗?”
一道惊雷猝不及防落下,方知安手中的叉子撞上了瓷盘,碰出了一声响。
“什么?”方知安被猛地一惊,瞪圆了眼看向霍觅,毛都炸开,“你认真的?”
霍觅与他对视,而那双眼睛很明确告诉他这并不是玩笑话。
“我是认真的,”霍觅继续说,“或许有些冒昧,但我稍微了解了一下你的近况,我知道了你在相亲。大多数人相亲的目的是成家,既然如此,结婚对象这方面可以考虑我吗?”
霍觅又重复了一遍,谈吐间并未将自己放到多高的位置,恰恰相反,他敛起本该有的倨傲,将姿态降得很低。
方知安起先被他震得不轻,但在霍觅礼貌的等待中他飞速平静下来,迟滞的大脑跟着运转。
面前的人事业有成,不论从外表还是内里看,条件都无比优越。这样的人放在相亲市场上竞争力几乎是一骑绝尘的。
那他为什么非要选择自己?难道只是因为那一晚吗。
二人以前是有些交集,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要不是两人的记性都还不错,再遇上时说是陌生人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思绪百转,方知安没准备藏着掖着,他直言:“只是因为那一晚吗,如果是这样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霍觅不置可否,他说:“那一晚或许是最关键的因素,但事实也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