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一沓通知书同意书告知书送到梁啸川与祝双姮眼前,对面医生表示抢救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三十,宽慰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十个小时零七分钟,从暮色四合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梁啸川站在医院走廊里,同月栖意一墙之隔。
墙内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爱的人,正被丁零当啷的eo及一大堆其他仪器团团围住,生死未卜。
月闻江在另一侧,同样默默无话。
他俩起初焦灼得一刻也静不下来,在走廊里一遍遍盘桓、一遍遍朝抢救室内张望。
可等待最是熬人,最好的医生已经都在这里。
倘若老天真要抢走月栖意、真的发生了最坏的结果,也只能一起走。
这样煎熬了十个小时,想法在「没有救不活他这种可能」和「大不了就陪着他走」间心惊肉跳,终于等到了救过来的消息。
但也只是暂时将他从鬼门关拖回来,仍未脱离危险,月栖意真正能与人正常交谈时,已经是又过了二十天后。
梁啸川舀起一小勺罗宋汤喂给他,语气硬邦邦道:“你必须推了所有工作,休息最少一年。”
月闻江捂着他的输液管,道:“妈妈,大夫也说了你必须好好休养。”
徐姨在一旁叠衣服,絮絮道:“宝宝,我们休息休息好不好?姨姨学了好多新的小蛋糕做法,你在家慢慢做给你吃。”
月栖意看着梁啸川,眨了眨眼。
总觉得梁啸川像是要哭,眼睛赤红一片,只是不见眼泪。
梁啸川以为他要拒绝、说要去拍戏,急得只差自燃,可月栖意喜欢演戏,不让他去演戏本身就足够残忍,哪里还舍得再凶他一句。
“我也同意。”
另一侧祝双姮搁下手里的报告单子,肃容道:“意意,你这次真的吓到我们了。”
月栖意唇瓣翕张,迷茫道:“姑姑……”
他实在意外,因为祝双姮哭了。
在月栖意记忆中,她上次哭已是二十多年前、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悄悄整理月菱茴遗物之时。
她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在流泪,要强了大半辈子。
但凡能控制住就不会在小辈面前哭泣。
祝双姮养他这么些年,月栖意哪里受得了这个,一见姑姑哭,他眼泪也立时落下来。
他心肠柔软天生眼泪丰沛,简直是汹涌而下,一行行连成串滚落,霎时间脸颊湿了一片,眼尾颊边都泛红。
这大病初愈的,月栖意情绪一不稳,呼吸便有些接不上,倒骇了祝双姮一跳,赶忙扶住他,喊道:“意意!”
梁啸川将人接过,一手给他擦眼泪,一手拍抚他胸口,低声道:“没事,没事,姑姑没休息好、眼睛酸才这样的,不是因为你难受。”
祝双姮:“……”
月栖意稍稍平复气息,轻声道:“你们别担心,我会休息一段时间的。”
——
说闲也没完全闲下来,小猫喜欢在家里窝着看书看电影取暖睡觉。